大舅大姨先后离开家后,我母亲实际成了家里孩子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村里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勉强读两年书,就要回家帮家里干家务和下地干农活,我外公却不舍得让我母亲干农活,每天让我母亲穿的干干净净去学校读书。
五十年代初期,小县城兴起公私合营,我外公豆腐做的好,县城的豆腐公司在公私合营时将我外公的小豆腐作坊合并进去了,我外公身份从农民变成了工人,有了城市户口,这个喜事让外公外婆一家开心了很久,也让村里人艳羡不已。不过,那时候孩子的户口是跟母亲一方的,我外婆还是农村户口,所以我母亲依然是农村户口,我外公虽然没能力让我母亲也有城市户口,但却在我母亲小学毕业后,他又想方设法将我母亲送去县城二中继续读书。
我母亲在县城二中读完初中后,又继续读高中,我母亲并不喜欢读书,成绩也一般,之所以坚持读书,是因为读书比干农活轻松多了。在学校,她很多时候都是在混日子,特别是她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年多,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学校教学基本处于停滞状态,我母亲整天与同学在校内批斗校长老师,在外就去游行,或者跟着那些所谓的革命青年去抄别人的家,甚至去北京串联,几乎没正经上过几天课。
我外婆十分看不惯我母亲的那些行为,经常阻止我母亲出去。我外婆对外公抱怨说“连老师都批斗了,还上什么学,这哪里是读书,是在作孽,一个女孩子整天在外面疯疯癫癫胡闹,像什么话,干脆叫她退学,回来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事”。
我外公说“由她去吧!我看城里的伢子都在闹革命,我们单位也在搞运动”
我母亲在学校混到高中毕业,已经十九岁多,快二十岁了,这个年龄当年在村里算是大龄姑娘了,外婆急的到处托熟人为她张罗相亲大事。我母亲长的非常像我外公,身材高大壮实,大脸盘,还好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我母亲皮肤白皙就是遗传了外婆的基因,外婆六十多岁的时候,脸上除了有皱纹,皮肤光滑白皙没有什么斑点,特别显年轻。
我母亲的相亲之路很不顺利,高中毕业的母亲看不上农村的小伙子,城里小伙子又不想找农村户口的母亲,相亲十几次,都没有合适的,直到我父亲出现。
我父亲来自广东东北部一个偏僻小县城,我爷爷是当地的大地主,乡下有几十亩良田,在小县城还有十几家商铺,我爷爷娶了三房太太,一共为他生了九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父亲是三太太生的,也是最小的一个。
我爷爷年近六十才有了我父亲,老年得子,对我父亲心疼得不得了,常常带着我父亲坐轿子去乡下的田地巡视,那些佃户见到我爷爷都低头哈腰尊敬地称呼他“老爷”,见到我父亲,则称呼“小少爷”,称赞我父亲长得精神,聪明伶俐。每每这时,我爷爷一边摸着他的苍白胡子,一边开心地笑。
我父亲五岁的时候,一场大病夺去了爷爷的命。没有爷爷做靠山,只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的奶奶在与各生了四个儿子的大房、二房争夺家产时,输的一败涂地,只得了一处小宅院和十几亩靠山脚的农田。靠山脚的农田离水源远,租金十分便宜,每年收的租金根本不够开销,我奶奶便学着种菜,养鸡养猪帮补家用,实在不行就变卖点家产,熬到我父亲十四岁的时候,家里已经一贫如洗,揭不开锅了。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奶奶才三十岁出头,她性格温和谦恭,从一个养尊处优不管事的少奶奶跌落到需要自食其力,还要养活两个尚未成年孩子的农妇,她从来不怨天尤人。在家产争夺时,受了欺负,我奶奶也尽量与大房、二房保持良好的关系,并要求我父亲和姑姑与他们的大哥和睦相处。无论多困难,她都坚持送我父亲和姑姑读书,鼓励父亲和姑姑走出去。
我父亲十四岁的时候,在奶奶的鼓励下,独自一人走了三天三夜,走到隔壁县城参加高中公办生的考试,公办生免学费又包食宿,全县只有十个名额,竞争十分激烈,最终我父亲以文化科第一名成绩拿到了其中一个名额。一年后,学校迁到广州办学,于是我父亲也转到广州读书。
我父亲高中毕业后,考入西安交大地质系,毕业后在大西北的塔里木盆地从事石油勘探工。六十年代初期,塔里木盆地勘探工作结束后,作为我国最早的地质勘探人员,我父亲本来可以留在北京工作,可惜他出身不好,最后被分配到湖南勘探地质队工作。我父亲长期在野外工作,没时间考虑个人事情,三十几岁了还没结婚。
我父亲是在一个能说会道的媒婆带领下来到我外婆家,我母亲之前听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