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冷的,世界是模糊的。
一直下降的绘梨衣看着船影被波浪打碎,整个身体在水中旋转180度,看向从湖底涌来的生物。
青背、黄毛、金爪、白肚,阳澄湖特有的大闸蟹品种,此时化作了浪潮之下的第二道浪潮,集群汹涌而来。
它们不再是任意被人端上餐桌的食物,反而成为了捕获猎物的猎手。
在蟹群的背后,她看到了一只威严的金色竖曈。
能打吗?这副躯体有作战的能力吗?
上杉绘梨衣没有想过,她依照着往日的习惯却没有摸索到随身携带的利剑,突出的喉结也没有吐出熟悉的话语,反而倒灌了一口湖水到肺里。
最近的螃蟹已经摸到了她的身边,那是一只不过半个手掌大的小螃蟹,张牙舞爪的直接咬了上来。
皮肤的刺痛是那么的清晰,不同于往日间针管的触感。
越来越多的水中生物涌了上来,一丝丝殷红从疼痛处冒出向上飘荡,又被暗流冲击的晕散开,极为美艳。
在常人所不能至的湖底,多出了一株妖艳的血红海藻。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金色竖瞳也觉得是自己感觉错误了,那等恐怖的存在岂会降临在这样的地方?
忽而飘渺之中传来一声叹息。
或者是风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一片无足轻重的树叶滑落。
随即一股极寒从湖底妖艳的血红海藻处蔓延,像是缓慢生长的由寒冰组成的花朵,一点一点吞噬万物,将路过的所有螃蟹吞噬进坚冰之中。
“吼!”
恐怖的咆哮席卷天地,像是敲响了讨伐神灵的战鼓,阳澄湖的波浪更加汹涌了数分。
最中心处的坚冰,也是最开始处,冰块连同着其中的螃蟹寸寸碎裂,一双耀眼的黄金瞳缓缓升起,她伸手抓向自己飘荡出去的血丝,在手中凝结成了一柄血之刃。
由血和冰组成的利刃,极为的妖艳,美的仿佛像是一件易碎的工艺品。
手握着这样一件称得上是艺术而不是武器的武器,绘梨衣轻轻踏在了自己构建的冰之花上,于是花朵向前延伸,一直向着湖心铺设了专属于女王的道路。
她就是这片天地的女王。
平淡的目光扫过,任何事物都应臣服在她的裙下。
向前踏步的某一刻,漆黑的湖底变了,如同来到了另一片空间。
绘梨衣向上微微抬头,波涛的湖面变得极为平静,血色的月亮高高挂起,一片又一片船影连接在一起,似乎在构建什么宏大的平台。
向下看去,它有着修长弯曲的脖子和一身黑色的鳞,月光照在鳞片上,像是暗红色的水晶那样反射瑰丽的光彩。
它有着一对狭长的赤金色眼睛,此时遥望着她巨嘴怒张,持续低吼着。
清澈的湖水开始变得浑浊,这只十几米长不输于鲸鱼的的怪物,从悠闲的趴窝状态迅速站起,四肢和翅膀都在下意识的拍打着松软的湖底泥沙。
绘梨衣举起了利刃,对准了这毫无疑问是怪兽的怪兽。
一大一小两双黄金瞳隔空对视,似乎有无形的火焰和闪电在交汇处迸发。
这是宿命。
它,无疑也伤害了属于她的温柔世界。
绘梨衣平淡的挥出一剑,水波在这前方消失,这巨大的应该命名为龙的生物,那坚硬的鳞片直接被分割两半,露出了被斩切开的血肉,黑红的血像是硫酸一般,与水流发生剧烈的反应。
快的连这只巨大生物都没有反应过来。
绘梨衣手中的剑并不是武器,也不是工艺品,她并非需要刀剑去劈斩,这更像是一件象征物,象征着神下达命令。
巨龙发出惊恐的低吼,不明白眼前这样渺小的生物怎么会拥有如此高等级的言灵,那是以它的血脉也不能触及的领域。
它血脉里的骄傲不允许它承认。
只不过这一愣神间,那巨大的躯体上就出现了五六道剑痕,深可见骨。
这是连龙族都能审判的力量,它的预感并没有出错,有伟大的存在降临,却不是让它觐见,带它脱离苦海,而是要结束它的命。
巨龙痛苦的低吼了起来,吼声中带着奇妙的韵律,像是有人用听不懂的语言念着古老的诗歌。吼声所到之处,湖水激扬,一道清晰的波圈以它为中心生成,向着四面八方扩张开去。
两者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很快就波荡到了握剑的女王面前。
她轻轻一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