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上掉下大姑娘

“晌午香喷喷的豆角焖肉米饭都堵不住那干嚎湿嚎的一匹匹大嘴小嘴，哪来那么多天上掉下大姑娘七仙女，对啦，还有掉潘安的美事哩？”他的一双小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哈哈哈——”，本来静下来的车厢里，又是一阵爆笑，气氛全面活跃起来。

“哈哈，屈股长，天上掉馅饼、掉钞票、掉黄金，你都不想，你偏偏想掉大姑娘？”笑声刚一小下去，就有人喊道。

“哈哈哈，屈股长，侬侬侬——”那个说话像打机关枪的塌鼻子姑娘指着他，泪痕还没完全干，笑得鼻涕冒了两个泡泡。

“七仙女，阿拉晓得，七仙女和董永嘛！那个姓潘的是啥林啊？”

“唉，侬孤陋寡闻得来！那姓潘的，也是古代人，是古代美男子的代表，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貌若潘安哇！”

“老屈，你不该是什么劳资股的副股长！”

“那俺，该是啥子股啊？”

“你这口才，你这天分，起码该是宣教股股长啊！”

“呵呵，你小子，蛮会挑拨离间嘛！你想叫人家方春晓方股长对俺横眉冷对啊？！”

“没挑拨离间啊，你也去宣教股，你和人家方股长搭班子，不锦上添花吗？至于你俩，谁当正的、谁当副的，自己再商量哇！”

“哦，革命工作岗位，谁想随便换就能换啊？退一步说，就算领导发现了屈股长的天分，人家屈股长也愿意屈尊去宣教股当副的，那人家方股长原来手下副的，能干吗？”

“劳资股副股长，到宣教股，也就是宣传教育股当副股长，顶多叫平调，咋能叫屈尊呢？”

“侬个杠都，虽然都是股，劳资股比宣教股，能一样啊？知道劳资股是干什么的吗？听阿拉爸爸讲过，他们厂的劳资科最吃香了！劳资科专门管厂里人事调动、工资晋升之类，最有实权了！”

“那，股长和科长，哪个大？”

“一般来说，当然是科长大呀，股的上面就是科嘛！当然，如果，咱们场不设科，直接设股，那，股长其实就是科长！”

“唉，方股长的副手，如果是个男的，还好点；如果是个女的，那不天塌了吗？！”

“天咋就塌了？原来的副手也保留，不就完了？”

“叫你说得轻巧！方股长不是说过嘛，她们股总共三个人，屈股长过去，哈哈，四个人，三个当官的！”

青年们，大笑起来。

方春晓自己也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喘过气来，朝屈也鲁瞪了一眼：“都怪你，问你一句正经的，结果整出这一大堆乱七八糟！害得我本来还想说啥的，也忘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能够想不起来，说明本身肯定也没多重要！哈哈！同志们，大家静一静啊！现在，听俺说几句正经的——”，屈股长眨巴着乌亮有神的小眼睛，微笑，“前面两个车厢里，本来也一片唏哩呼噜声，不过，在俺费了九牛二马披荆斩棘之力，半根烟的功夫后，哈马斯笑出声了！而且，也有像你们这个两个鼻子开大炮的小丫头，终于——”

“哈哈，屈股长，明明是九牛二虎，你偏要独出心裁说成九牛二马！”有人较真。

“马和老虎比，力气不见得比老虎小嘛，况且，牛马牛马，比牛虎更顺口嘛！”屈股长还是一本正经。

“我就觉得，老虎笃定比马力气大，否则，人家武松打虎，为啥不是武松打马？而且，人们见了马不用跑，不害怕马，可见了老虎一定要跑呢？笃定是老虎比马厉害得多！”有人细心分析。

“人怕老虎，是因为怕老虎要吃人，吃肉是老虎的天性，哈哈！人不怕马，是因为人知道马比老虎老实，不会吃人，也不会随便踢人。当然，受惊马，除外。你这个小伙子，啥逻辑嘛，谁说厉害的一方，力气就一定大呢？否则，打虎的武松，怎么会甘心情愿受手无缚鸡之力的宋江管呢？”屈股长不紧不慢笑道。

“那倒是，可是，屈股长，我还觉得牛可能比马的力气大，因为——”一个白净脸盘，右耳边凸起一个指肚大肉蛋子的小伙子还是有点不服气。

突然，围在屈股长身边的人圈骚动起来，一个胖乎乎的中等个小伙从后面左扒拉右扒拉，寻找着挤到前面的缝隙。

“乔金根，侬勿要钻牛角尖，占用屈股长的宝贵时间了！侬管牛力气大还是马力气大？管它牛打死马，还是马打死牛呢！还是让屈大股长先关心关心人的事吧！”这个蒜头鼻、人中短、包子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