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字,根本看不出来,它们分别是邮局、银行、新华书店、照相馆、百货商店、照相馆、电影院、缝纫铺、学校、医院。
尽管,早在阿克苏农一师师部招待所歇息的那夜,屈也鲁方春晓两个领队,就给青年们打过预防针,说三棵树和一路上看到的小镇子差不多,他们心里也有准备。
可是,一旦眼睁睁、活生生地看着这些低矮的土黄色房子,青年们的眼里,还是有些吃惊、迷茫。
屈也鲁方春晓,在车队从阿克苏出来,开往塔里木南岸的路上时,就给青年们简单介绍过三棵树的来龙去脉。
三棵树,在1964年的中国地图还找不到这个地名,它,太渺小了。
1958年,王震的三五九旅属下一支小勘探队,骑着骆驼,扛着标杆,在维族向导的带领下,穿过莽莽的原始胡杨林,层层沙浪,乘着用胡杨木壳挖出的小船,宛如一粒花椒壳,颠簸在滚滚的塔里木河,到了南岸,进入一片杂生着红柳、梧桐、铃铛刺、野麻的荒原。
到了南岸,没走多远,三把金红色巨伞在一片老胡杨林里,分外惹眼。
他们狂喜地冲上去,拥抱、捶打着古老的三棵胡杨树。树下是一片掺着腐叶的油黑泥土。尽管,塔里木河南岸遍地是野生的树木、灌木,可他们还是用“三棵树”来命名在南岸发现的第一个尚未开垦的处女地。
如今,塔南已有六个团场,三棵树便是其中的一个。这六个团场,就是塔里木盆地西南部的六片新垦绿洲。每片绿洲相隔不过十几公里,可这几片新绿洲中,离阿克苏县城最近的三棵树,也有近两百公里,汽车得在阿塔公路的沙土里,颠簸几乎一整天。如果,从三棵树去喀什,就得跑两天了。
连队的职工们,很少走出自己的连队,每天劳动那么累,下了班,吃过饭,恨不得一头扎倒在床上,不起来。除了规定的十年回口里探一次亲外,探亲假来回45天,不扣工资;常见的,逢年过节,还有不劳动的礼拜天,职工们也就是去几公里外的三棵树场部逛逛了。
这三棵树的场部,自然是全场最繁华热闹的去处。
当然,也有人不怕自己的两条腿累,有时去相邻的野麻湖农场场部逛。野麻湖农场场部,到塔北的阿拉尔是五十五公里,所以,野麻湖场部也叫五十五。
三棵树场部到野麻湖场部,大概六公里多。去过野麻湖场部的人回来说,野麻湖场部比三棵树场部大些,但不如三棵树场部漂亮。三棵树人休息时,也就最喜欢逛自家场部了。
突然,一阵欢快激情手鼓声、歌声,惊醒了王眉娥一时的联想。
一个大土台子中央,十几名汉族、维族男女青年,身着艳丽的民族裙服,尽情地载歌载舞:
“坐上大卡车,
戴着大红花,
远方的青年人,
塔里木来安家。
来吧,来吧!
年轻的朋友,亲爱的同志们,
我们热情地欢迎你,
送你一束沙枣花!
不敬你香奶茶,
不敬你哈密瓜,
敬你一杯雪山的水,
盛满了知心话!
来吧,来吧!
年轻的朋友,亲爱的同志们,
我们热情地欢迎你,
送你一束沙枣花!
塔里木安下家,
红旗卷黄沙,
战斗的生活最幸福,
革命青年志气大!
来吧,来吧!
年轻的朋友,亲爱的同志们,
我们热情地欢迎你,
送你一束沙枣花——”
“邦邦邦!”小伙子们满台飞着鹞子翻身,手里的手鼓还“咚咚”地响着,铿锵有力,节奏明快。
“啪啪啪!”姑娘们一手挥舞一束紫红穗状花,一手打着响指,抖肩动脖子,不停旋转着。正是:花帽细辫眉黛长,举袖旋舞闪银光!
“好好!”青年们不住地喝彩鼓掌,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王眉娥站在黑鸦鸦的人群里,不停地用白底绿碎花手帕擦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