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顶岗锤
“嘿,一个闷声不响,一个嘴撅脸垮,对阿拉裁判勿满意呀?好哇,侬两个气包子有啥气还没出来,向我发!”眉娥看看左右两个,微笑道。
“啊,不不不!小姐、眉眉,侬勿要多心!”两个气包子连忙摆手,异口同声。
“那,我数一、二、三,数到三,侬两个一起笑,哪能?”眉娥笑道,“好,开始了!一,二,三——,笑!”
“扑哧——”,两个气包子的气,消了大半。
“好了,阿拉今后说话,哈马斯注意点就是啦!哟,你们看,太阳已经照进门槛里了!可能快中午了,阿拉肚皮已经咕噜噜了!”眉娥拍拍肚子。
“唉,礼拜天样样都好,就格点不好——一天两顿饭!”黑非洲撅着厚嘴。
“索性,阿拉就蒙头困一大觉,一觉醒来,就该恰晚饭了,那才美得来!”茜草拉开了被子。
“那,谁也别说话了,都困觉好了!”眉娥也拉开自己的被子,侧身躺下,一手臂斜撑在枕上。
“好吧!”茜草应和。
“我不是才说了嘛,勿要讲话了么?”眉娥笑嗔。
“侬自噶,不就正在说话吗?”黑非洲嘿嘿笑道。
“看,侬两个,哈马斯在讲话呢!”茜草提醒。
“哎呀呀,真是额,没完没了讲下去了!这次,是真额不说了!”眉娥急道。
“好的呀,不说了!”那两个同声笑道。
“看,侬两个又说了!”
“哈,那怪侬自己,谁叫侬先讲!”
“可不是,侬要不讲,阿拉就不会回答侬了!”
“好了,好了,你俩倒联合对我一个了!好,这次阿拉三人一起讲:不说了,然后,就真不说了!一、二、三——,不说了!”
“不说了!”她俩大声和着。
“哈哈——”,三人禁不住大笑起来,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使劲闭住嘴,挤着眉,眯着眼。
“哄——”,三人都撑不住了,爆发出一阵更响亮、欢快的笑声。
眉娥微笑,长长地吸了口气,倒枕上。
她眼闭着,心醒着。刚才,黑非洲刚才说他和叽嘎去钻沙包了。话,几次溜到嘴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他去沙包干啥了?
她想起,昨天傍晚,白武德带着两个小伙子,来宿舍讨过剩馍馍的情景。
昨天傍晚十一点多了,连队上空的西天边,仍然残留着几抹昏红。连队那七棵老胡杨,虽不及塔河南岸的三棵树那样高大古老,但那七把高低错落的墨绿色大伞照样把连队上空点缀得异常壮美,几缕青烟透过树杈枝叶,袅袅上升。几个小孩在公路上滚铁环、捉蜻蜓、套蝙蝠,大呼小叫的,很开心。
上身穿了件白色跨栏背心的白伍德领着两个男青年,一人手里拿一件军绿上衣,来到女单身宿舍门口,地窝子的小门半掩着。
“喂,女同胞们,有恰额哇?”他们笑嘻嘻大喊一声,然后,低头弯腰,斜靠小门后。
王眉娥、叽嘎急忙起身拉开小门,让座,指挥他们随便坐靠门边的几张小床沿上。
白武德摆摆手,笑说:“不坐了,恐怕一屁股下去,小床要遭殃!”只低头站在门边不远处一个旧铅桶做的炉灶边。
“阿拉从上海带额东西,早恰完了!还专门等着你们来打秋风呀!”林茜草头枕着被垛,侧躺着,头都没回,没好气地。
“哎,不是这个!阿拉是说,比如有没有剩馍馍?你们吃半拉子额包谷馍头?男同胞们猜想你们可能吃得少,阿拉宿舍特派阿拉几个做全权代表来收集呢!”白武德扬扬手里的上衣,白皙的胳膊被太阳晒得红黑,手臂抬起,肩部细带错位间隙,露出一线白肉。
“哎呀,你们咋不早说?本来有一小堆剩馍头,前些天全让八个馍馍、李点点她们几个有家的女同志拿回家喂鸡了!”叽嘎遗憾着。
“嗨,阿拉运气不好!”白伍德他们灰心丧气,准备走了。
“哦,我不明白,200克一个馍馍,也就是四两一个馍馍,在上海就是半斤差一两呀!你们,竟然吃不饱?”王眉娥不解。
“嘎重嘎累额活,油水少,又没别额东西好恰,一顿200克馍馍,只能塞牙缝!你们女同志现在肚子里还有油水,再过一阵子,你们恐怕也要享受饿火中烧额滋味了!我在上海时,主要吃米饭,饭量也没这么大。刚来连队时,有些人把剩包谷馍馍扔到过房顶上、厕所里、草丛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