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身,摸黑打开帆布箱,从最底层拿出那件蓝蜻蜓罩衫,蹑手蹑脚来到外屋,看着着纱窗漏进的月光。窗外的月影里,似乎晃动着那黑黑的头发、瘦高的身影、那张模糊却清秀微笑着的脸!泪水,不觉滴落在一只只蓝色的小蜻蜓上。
如果,那时,自己停在库车,不再往前走,又该是怎样的命运呢?
唉,妈的!这世界上,哪里来的如果哟?!
她自己有时也奇怪,怎么好象变得又懒又谗了?这个季节,灰绿色的沙枣树枝头,挂满了一串串玛瑙琥珀般的沙枣,一粒粒圆溜溜的,酸酸甜甜的,引来一群群麻雀,一拨拨顽童。上下班路上,她总要跳着脚,顺手捋几把下来。常常,一个苹果,半个瓜,几把沙枣,便是她的一顿餐。
那天夜里,她把八个馍馍的话,在枕边,轻轻告诉了他。
萧长元知道自己,做了爸爸了。他一声不响,摸黑爬起来,给她做了一碗韭菜白面疙瘩!尽管,味道淡撇撇的。
刘竹影坐在田埂上边吃着沙枣,边愣神。
她双手轻轻抚摩着腹部的两侧,心里漾起一阵幸福感,小家伙还没有动静,也不知是个丫头?还是儿子?
忽听简新国拿着大喇叭在地头喊:“同志们,下班了,下班了!明上午,除了陆布谷的妇女一排负责三号棉花条田二遍花的棉田扫尾工作,其他各排在俱乐部集合开会,一是总结三号地的拾花工作,二是对五号棉花条田二遍花的拾花任务分配安排!各班排人员不得无故缺勤!”喇叭声未落,棉田里便喧腾起来。
刘竹影兴奋地站起身,不管开啥会,反正,都比拣棉花舒服得多!
王眉娥倒完棉花,一抬头,呆了!她痴痴地望着天边,那蜿蜒的银色物体。
“眉眉,还不走?”叽嘎也停下脚,好奇地向天上望着。
“侬看,那边,对,我手指的那边!是山,还是云?”
边上监督过秤的张克豪,看了一眼,笃定说:“是山,天山!”
“天山?天山,离这一千多公里,咋能见到?”眉娥惊喜叫道,又不敢相信。
“真的是天山!听古丽她爸讲,在秋天的傍晚和早晨,咱们这里都能看见天山!特别是冬天的早晨,天晴的话,看得可清楚呢!”他看了一眼她,笑道。
“噢,噢,天山!天山!”大家闻言,围过来朝远方望去。
果然,天际连绵着刀削斧劈般的银色天山!天山,上半身贴在蓝天上,下半身躲在天裳后,看上去,像是悬浮在半空里!难怪,和边上一座座小山似的白云团分不清。
“美得来!好像天山,就在天上!”眉娥叹道。
“怪不得天山,要叫天山呀!”黑非洲一脸恍然大悟。
“阿拉还是头一回见天山!”叽嘎叫道。
“谁说的?你们还在天山里,穿来穿去过呢!”张克豪笑着纠正。
“那,我们咋不晓得到过天山?我记得,我们穿过的山,几乎是光秃秃不长一根草的山!”眉娥有些怀疑。
“嘿,那些光秃秃的山,正是天山的组成部分!咱们现在看见的天山,那是山顶,常年积雪,自然是银白的!”张克豪解释。
“哦——”大家明白了。
“我可宁愿那些光秃秃的山,不是天山!那云端里的山,才是真正的天山!”眉娥喃喃地望着天边。
张克豪看了她一眼,笑笑,摇摇头,随即手一挥高喊:“同志们,冲啊!听简文教的小道消息,伙房今晚有红焖秋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