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侬了呀!想死我了呀!”一个红黄碎花衣、童花头、个头稍低的圆脸女孩,开心地叫着,扑进王眉娥怀里。
“眉眉,这些天,我要不是忙阁楼,早去火车站接侬去了呀!阿拉一别,快六年没见面了!”一个脸上汗津津,穿米色卡其布上衣的中等个小伙子急匆匆走来,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眼圈红了,目不转睛地望着王眉娥微笑。
“三妹、四妹,想死你们了!大哥,我也想侬,想得来!在xj这四年,我想姆妈,想三个妹妹,想侬,想得来夜夜泪花流——”王眉娥的泪,滚滚而落。她从四妹的怀里抽出一只手,捻掉哥哥头发上粘着的几片卷曲的米黄色刨花。
“大哥好!妹妹们好——”王眉娥身后的张克豪一点也不认生,亲热叫道。
“是姐夫哇?姐夫好!”斜对面这两个美丽清纯的少女欣喜地盯着他看,他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是克豪吧?”眉娥大哥连忙抢过张克豪手里的尿素袋,却禁不住趔趄着后退了两步,忙把袋子靠腿立在地上,抓住袋子的一角,自嘲笑道,“眉眉早在信里夸你个子大,力气大!”
“还是我自己来吧!”
“还是我来,你一路肯定累得够呛了!一会儿上楼梯会蛮吃力的。”眉娥哥哥不肯松手。
“我来吧!”只见眉娥哥哥身后闪出一个脸盘红黑俊俏的少妇,她抱着个一岁多小男孩,似乎比眉娥哥哥高半个头,红花袄,把两条齐背辫子一甩脑后,将扯着自己下衣角的一个四五岁羊角辫小女孩的手,往眉娥手心一递,“初初,找侬大姑去!”把小男孩往眉娥哥哥怀里一塞,两手抓着尿素袋的两个角,一提,袋子稳稳地离了地面。
“眉眉、克豪,这是你们嫂子吴青竹,她家是江西东乡红星垦殖场的!”眉娥哥哥抱着儿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嫂子,你真厉害,巾帼不让须眉啊!!”张克豪笑着,伸出大拇指。
“妹妹,早听侬阿哥讲,妹夫像王心刚,今天一看,名不虚传!用上海话讲,眉眉,妹夫给侬扎得赢啊!”眉娥嫂子看了一眼张克豪,豪爽赞道。
“嫂子,哥哥娶了你,才是让王家扎得赢呀!嫂子你何止是不让须眉?你是巾帼胜过、羞煞阿拉哥哥格须眉呀!”王眉娥抱起小女孩笑道,“让大姑看看,阿拉初初嘎漂亮!”
“羞?阿拉老婆漂亮又能干,我自豪得梦里都笑醒,哪能会有羞愧感觉?阿拉心里美得来!”
“阿哥哇,侬个嘴巴呀!怪不得你们南昌无线电厂去人家红星场支援三秋割稻子,稻子没割几天,红星场一枝花,阿拉青竹嫂子就被侬骗到手了!”
“呵,我王星瀚玉树临风才高七斗,貌比潘安也只逊半分!桃花红来梨花白,馋哥的妹妹一排排,哪里用得着我骗呀?!”
眉娥哥哥的话一出,这个六七平方的小小天井里,就笑声一片。
眉娥的三妹推了一下紫红边眼镜,笑道:“大姐,阿哥都自诩比大美男子潘安只差半分!那,阿拉姐夫——真正额大美男子,笃定是赛潘安了!姐姐,侬是哪能骗到手额?”
王眉娥憋住笑,一本正经:“三妹呀,侬是阿拉亲妹妹呀?仔细看看侬姐姐格面孔,我用得着骗哇?怪勿得侬要戴眼镜!”
张克豪忙笑道:“不不不,不是你们姐姐骗我,是我把你们姐姐骗,哦不是骗,是抢,抢到手的!”
“大姐,我可没像三姐一样戴眼镜呀!大姐,讲良心话,侬格张面孔哇,是蛮可以了。不过,我还是要大胆实话实说,侬比起阿拉姐夫呀——,算了,侬还是等二姐晚上下班回来,把侬额偷心大招、抓心秘诀,一塌刮子传给伊好了!”
小小的天井里,又腾起一阵笑浪。
“赶快进家哇,不要在格跶骗来骗去了!”眉娥妈妈轻轻摇晃、拍打着襁褓里瞪大了好奇的乌溜溜眼睛的小英姿,笑嗔。
“妈,英姿还是我来抱吧,怕您手酸了!”张克豪笑着,抱过小女儿。
“眉眉?”“王家大姑娘呀?”
“啊呀呀,四年前一个人出门!现在一家三口,排排场场回来了!”
“真是眉眉回来了呀?!”正在天井里洗衣服、摘菜的几个邻居阿姨也放下手里的活儿,上前凑热闹。几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也围上来叽叽喳喳。
整个小小的天井,沸腾了。
“亚叔、阿姨——”王眉娥大大方方地笑着招呼道,“都到阿拉屋里厢白相呀,阿拉从从万里之外塔里木带来额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