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年青那阵子也比过了!亏得刘呱呱眼力好!”
“嗯,就是下巴颏尖了些!鼻梁也太细太高了些,两条大辫子也粗了些!还有,看那刘海、鬓角竟然有点卷!”一个年青媳妇悄悄对同伴说。
立刻便有小伙子接嘴:“懂个锤子!那才俏呢!就像——”他挠挠头皮,“就像扑克牌里的皮旦!就是那个瘦精精的外国女的,叫圈q那个!”
“哄——”小伙子堆里顿时迸发出笑声、赞叹声,“我看着也像,就是没想出来!”
小梦迪悄悄问小舅:“小舅舅,红箱箱里头装的那个大娃娃,是哪个?”
小舅笑道:“你大保哥哥的新媳妇,你的卢大嫂。”
小梦迪从小舅身上滑下来,找毛娃子、菊秀他们去了。
刘呱呱得意笑道:“都呆了么?还不快进屋!”
众人似乎这才想起,拥着大保、新媳妇乱哄哄地涌进了屋,帮忙的人也跟着进去,屋里都挤不下了,屋门口、窗前还趴了不少人。
刘呱呱也被挤到后面,才要进去,瞅到自家的黄角树下,小梦迪几个小家伙正耍着“抬新姑娘”的游戏。
小梦迪坐在毛娃子、菊秀抓紧手腕交互搭起的“人手凳”上欢叫着呢,便笑骂道,“迪儿,你的蛋黄水水还没干,就想做新姑娘新媳妇了?!”
他们不理她,仍然抬着小梦迪,边走边兴兴头头地,喊唱着:“抬娃娃啰,抬娃娃啰!”
姓卢的新姑娘一进刘呱呱的家门,刘呱呱就给她改了名字,叫做:卢一青。她原来叫啥名字,倒没人晓得了。
卢一青脾性好,说话轻声细雨;也勤快,家里地里活儿都不少做。
青妈从此赛神仙了!常常吃完饭,碗一推,不是满队里乱窜,就是打扮得利利索索去逛六里外的遂宁县城。就这样,饭菜稍不合口,或是洗脚水烧烫了,哪怕小孙女都能满地跑了,她照样能扬手就铲儿子或者儿媳妇几个耳巴子!
往几年,一个月里,逢一、六、九,或是三、六天,都要当场。如今呢,只有逢三才当场,比如,一个月里头,逢三的那天,三号、十三号、二十三号,才当场。
当场,是四川农民们自行规定相约哪天在哪个地点,一齐带上自家的东西做买卖。久而久之,时间、地点固定下来了,下次便依样行之。离五小队约五里路的永星场,便是这样形成的一个大集市。
早些时候,遂宁县城虽比永星场远点,可那些年青妹崽、娃儿还是喜欢到城里赶场。这几年,集市成了黑市。城里卡得紧,那些人对永星场倒是睁只眼闭只眼。他们只是提醒,上头来检查时,各人缩快点罢了。
明天,好不容易要逢场了,五小队的人们似待嫁的闺女,各各心里激动,又略带些不安地忙碌着,收拾着。
“大姐,还不吃饭去?红苕稀饭凉好了!再不去,没菜啰!”菊秀打屋里出来,朝蹲在一棵广柑树下的一个十二三岁白净水灵妹崽子喊道。大姐杏子正和那个地包天春英妹崽,在咬耳朵呢!矮半个头的春英,白底绿格子粗布旧衣裳的肩膀上打了块蓝补丁。
“晓得了!房檐台阶上那堆猪草,我刚才剁得差不多了,四妹你再剁几下就行了,仔细手啊!”杏子头也不回吩咐道。她粉花衣裳的肩上、背上各打着一个巴掌大的灰补丁,只向妹妹摆摆手,又埋下头。
菊秀有点后悔跑来喊大姐吃饭了!她嘴巴一瘪,赌气走到稻草屋檐下的一旁,蹲在地上,一把抓过案板上的菜刀,“邦邦邦”地,剁起猪草,把声音弄得很响。
杏子压低声音:“我明儿卖花腰带时,多留几个钱。”
“让你妈看出来,哪们办?”春英有点担心。
“我平日里打腰带时,就悄悄攒了十来根,卖了一块多钱呢!我妈不会晓得。”杏子黑亮眼睛里闪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春英下决心似的:“那,我明天卖鸡蛋时,也抠几个钱出来!”随即,她又忧愁起来,“我这营生比不得你,统共合一块,也没一块钱,顶多五角几。”
杏子提醒她:“上回过年,你遂宁城里的二嬢嬢不给了你一块钱,还剩三角吗?”
“哦,想起来了!”绿格子妹崽欣然记起,可又发愁了,“还是没得一块钱啊!”
杏子戳戳她的额头:“就不爱使脑壳!我们两个的钱合拢一处,不就有两块多了?眼下天又热得要命,明天去永星场扯块白底绿碎花的花布,缝两间花短袖花钻钻,又凉快,又素净好看,不好么?”
春英笑了,两个妹崽抬头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