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烫手,抓了一块小点的白色糖萝卜,仰着头,扔进嘴里,烫得“唏呀嚯的”,舌头在嘴里打了几个转,才眉开眼笑道,“用老党员的话说,就是敏甜!太好吃了,甜得很!”
刘竹影说着,掀开案板右边墙上一个湖绿色布帘子,从布帘后放面粉袋的边上,拿出一个黄色小搪瓷盆子,盛了满满一盆子雪白得近乎透明的糖萝卜块,有的贴近锅底的糖萝卜块已经有点发黄。
刘竹影又从墙边把黄色小圆桌端回屋中央,把热气腾腾的一盆糖萝卜块往桌子中央一放,热情地大声招呼:“不要客气,大家吃吧!吃完糖萝卜,再唱歌。”
大人、孩子们,哈马斯不客气。你一块,我两块,他三块。有的外面孩子,甚至用两个花里古稀的小脏爪子,同时伸向盆子。
有的烫得不停地甩着手,有的不停地“唏呀霍呀”地哈着嘴,吃得不亦乐乎,汁水横流。没几分钟,满满一盆子的糖萝卜块,便吃了个溜光净!
梦迪看到八个馍馍沾满糖汁的手在小床一根长凳腿上蹭了蹭,詹老板的手在自己的烂鞋帮上擦了擦!老病号则和孩子们一样,用自己的手背抹了抹嘴。
大家心满意足地吃完糖萝卜,窗外,完全黑下来了。
要在平时,连里自己发电的电灯,就该亮了。只是,今天上午,连里就通知,连里的发电机出故障了,还没修好。
马灯叫萧长元提马号去了,刘竹影点亮了一盏插着一匝长白色鞋底绳做灯芯的煤油灯,煤油灯是咖啡色咳嗽糖浆空瓶,灌了半瓶煤油做的。
刘竹影踮脚,把煤油灯放在高高的火墙上。于是,火墙对面的窗户、相邻的两面墙上,都影影绰绰地,晃动着大大小小的人头、人影。
小黄圆桌重新靠墙角去了,刘竹华、老病号重新站回了屋中央。
“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吔,叭叭地响哎——”,刘竹华清脆悠扬的歌声又起。
“架!架架——!”只听老病号口中喝道,同时,左脚金鸡独立、右脚弯搁左膝处,左脚原地踮着小碎步,左手做推波助澜状,右手将红柳枝“呼呼呼”地,在空中甩了几个漂亮的鞭花,立刻赢得了“好好好!”、“风塔啦!”的一片喝彩声。
当响起“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咳哟——”时,老病号又左右脚不停地踮着碎步,拿红柳枝的右手与握拳的左手,不停地、缠轱辘线般地摇晃着。
“劈开那个重重雾哇——”时,老病号左腿抬起迈了一步,手里的红柳鞭子很有气势“啪”地,狠狠地往下甩了一下。
到“闯过那个道道梁!哎——”时,老病号突然整个身子跳起来,像是在跨越什么大沟坎似的,往前狠狠迈了一大步,几乎碰到正墙上!
然后,他又“蹬蹬蹬”地,退后两步,一屁股蹾坐地上!左腿伸向前方,右腿弯坐在屁股下,右手将鞭子扛肩上,左手比划着。
屋里,响起一片笑声、掌声:
“好!好!”
“好玩!哈哈!”
“老病号,有一套!”
“小刘唱得跟电影里一样好!老病号跳舞太结棍了!”
“老病号噱头多、花样多!”
“年底元旦或春节联欢会,如果上这节目,小刘同志加老病号的珠联璧合效果,俺打包票,没谁能超过!张克豪王眉娥不行,林茜草也不行!”
喜笑颜开的老病号,尽头更足了。
“要问大车哪里去?——”,刘竹华也笑得几乎前仰后合了,他唱到这句时,只见老病号一骨碌爬起身,左腿弓步向前,右腿跪地,右手扛鞭,左手微微伸向前方。
当刘竹华激情满怀,眼神坚定高唱:“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时,高亢的歌声小屋里回荡。
老病号满怀信心地站起来,迈着坚定的弓箭步,右手欢快地摇着鞭红柳子,左手坚定地指向前方。
刘竹华上前左手搭着老病号的肩头,左腿金鸡独立,右腿芭蕾舞般向后翘着,右手跟老病号一样,指向正墙的前方毛主席画像。
顿时,小屋里,漾起暴风雨般的掌声,欢笑声。
接着,老病号随着刘竹华的歌声,又欢快地扛着鞭子,左右脚欢快地,喝醉酒似的摇晃着捣着碎步。
到“车轮那个飞奔马蹄儿忙——”时,老病号扛鞭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左捣右捣的幅度更大了,宛如不停地鸡啄米!笑得屋里好些人气都喘不上来,孩子们的手掌都拍红、拍疼了。
当刘竹华唱到“立志那个战恶浪啊,哪怕那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