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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布谷声声沙漫天(一)布谷鸟又叫了

叫的:咕咕咕,或者,有时也可以听成——关关关,关关关!很急促的,节奏不一样!我爸说的,咕咕屁的大名,其实叫戴胜,就是戴帽子的戴,胜利的胜!我自己也听出了咕咕屁叫起来,确实是咕咕咕、或关关关,很轻很急促的声音。反正,现在才四月初,绝对不会有布谷鸟叫的!我爸说,真正的布谷鸟叫声,布谷布谷那种,咱们塔里木,得五月里才听得到!”

“詹五一,你爸真了不起,懂这么多!竟然知道咕咕屁的大名,叫戴胜!”萧梦迪看着白里透红胖脸蛋上几道黑印子的詹五一,由衷赞道。

“嘿嘿,这算啥?我爸懂得多的是!”

“詹五一就会瞎吹!我妈说,布谷鸟一叫,春天就到了!你们看,左公路边的包谷地,右边的棉花地,满眼都是新鲜的绿、到处都是绿绿的,春天真好啊!”刘文格开心地小跑着跳起来,又惋惜地,“要是前年冬天,公路两边的沙枣林不砍掉就好了,也绿绿的!哪像现在路两边的这一棵棵才栽了一年的细细的钻天杨,一个个小棍棍似的,又矮又小不说,还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你妈才瞎说!我爸说,布谷鸟一叫,夏天就到了!”詹五一不屑地撇嘴,“我爸说,这些小钻天杨,不出三年,就比那些长了好多年的沙枣树,高多了!”。

“你爸才瞎说!你以为你爸,是啥?你爸詹老板,连学都没上过,懂啥呀?!”

“你妈八个馍馍陆咕咕,哈哈哈,在梦里上过学吧?”

“去你的!”刘文格说着弯腰拾起一个小土坷垃,朝詹五一扔去。

结果,小土块没打到詹五一,倒打在了后面过来的一辆自行车的后轮子上,那是个回十三连的男生。

那男生跨骑在车梁上,对刘文格怒目:“他妈的,爪子痒啊,扔你妈的!”

“扔你妈的!”詹五一停了跑步,回身对那男孩子怒喝道。

那男孩子一看詹五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就没再出声,加紧蹬了几下,“嘎吱嘎吱”地,冲出好远了。

“你俩别闹了,咱们快走吧,别磨蹭了!人家张英姿康雁翎蔡卓娅薄一苇,她们骑自行车的,早放学回到家里,恐怕作业题都做了好几题了!”高萍对打打闹闹的那两个直皱眉。

“关关关?——”萧梦迪想起,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几个字眼。想起来了,她一次去蔡卓娅家,也就是张文教铁喇叭拦惊马,她和梦桑误撞进蔡卓娅家那次,好像听她妈妈叫她关关,看来,关关是蔡卓娅的小名。

只是,她想不明白,蔡卓娅的妈妈为啥给蔡卓娅取了这么个小名?!咕咕屁的叫声的小名?!爱放屁的一种鸟的叫声,臭臭的小鸟的叫声?!

远处,那棵孤零零的高高的银绿沙枣树梢,咕咕声,停了。

她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条灰白的沙土路两边,站着的一棵棵可怜兮兮、光秃秃、春天里没有一片绿叶的小钻天杨,直叹气。

前年此时的路两边,还是左右两条蓊蓊郁郁的银绿色沙枣树林,笔直伸向灰蓝的天边。

可是,1977年冬天,这条两公里多长,公路两边相夹的沙枣树林,几乎一下子全砍光了!只有毛渠边上,远处的大田地角,还站着三两棵漏网之鱼。

不只是这条大公路上的两排沙枣林,连队通往13连公路两边的沙枣林,也突然消失了。

马号前面通往洪沟的那片沙枣林,也基本没有了,只剩了棉花地头的几棵个头矮小的。

听刘文格说,连里领导们说什么沙枣树干弯弯曲曲,不成材,没啥经济价值。

不只是,没了沙枣树林,连队孩子们小时候最爱去的那片青桑林,也几乎同时给砍掉了。炎炎夏日在青青的桑林里,孩子们又能乘凉,又能用枝条够,或跳着脚,去摘青叶间那一粒粒红红的、黑亮的桑果,或者,捡拾着掉落青苇、苦豆子等野草间的红的、黑的星星点点的小桑果,那快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彻青桑林。

萧梦迪的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子。她想不通,大人们为啥要砍掉那些长得好好的,又高又茂密的沙枣树?!能结好多酸酸甜甜果子的桑树?!她不知道,啥是经济价值?

她知道的是,以后的春天,再也看不到新绿的沙枣树林如烟似雾,像两条看不见头尾的绿龙蜿蜒在天地间的壮丽景象了

以后的五月,再也见不到绵延几里的金灿灿的沙枣花开阵阵香的壮观阵势了。以后的秋天,再也吃不到那一串串红澄澄亮晶晶玛瑙琥珀般的、酸酸甜甜的沙枣了!也吃不成一颗颗酸酸甜甜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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