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滚滚黄沙舞漫天

这是一个昏黄的世界，几步之遥，便看不见什么！

天空中，“咔嚓嚓！七里咔嚓咔嚓嚓——”不时传来枯枝的断裂声。公路上遗留的干沙枣刺、红柳枝，被卷到半空，“呜呜”呼啸着，摔下来，又刮上天。

“妈呀，快跑啊！不得了了！啊呸呸！”萧梦迪惊恐地大喊一声，顿时，嘴里窜进一股沙子，赶忙闭嘴，扔了编了一半的侦察帽，拔腿就跑。

“萧梦迪，你的书包！啊呸呸!”薄一苇一张嘴，也一嘴沙子，赶忙低头，用左胳膊肘护着自己的头脸，拾起两个书包追上去。

“等等我呀！啊呸呸！”小个子高萍哭丧着拔着鞋帮，吐着钻进嘴里的沙子。

“薄一苇，谢谢你！高萍你快点，平时的爽利跑哪去了？咋这么磨呀？！”萧梦迪接过自己的书包，一张嘴，黄沙便乘虚而入，她也低头连声“呸呸！”用两条胳膊护着脸，被大黄风吹得几乎站不稳。

“啊呸！沙子打得脸生疼，眼睛也睁不开，咋走啊？！啊呸！”刘文格用书包挡着脸，带着哭腔，“咱们蛮好别来拔啥柳条！”

“啥时候了，说这种话又有啥用？！现在，最要紧的是，风这么大，咋走？！”萧梦迪没好气地，也用书包遮挡着自己的头脸。

“你们几个学我的样，把两用衫脱下来包在头上，就不怕风沙了！”用黄黑白格子上衣把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薄一苇，声音“嗡嗡”的，只穿件月白色棉毛衫的身子在风中发抖。

她们仨手忙脚乱地，脱罩衫，包头。她们三个里面，都是一件旧衬衣。

“妈呀，冷死了！衣服里面黑黢黢的！风沙是挡住了，可路都看不见，还是没法走啊！”刘文格两手在空中乱抓乱划着。

“有办法！你们刚才听见前面，也就是雁翎她家门口那片沙包对面的片沙包里，传来的东方红拖拉机声吗？”萧梦迪胸有成竹。

“听见了，那又怎样？！”那三人异口同声。

“听我妈说了，那是咱们连在开新荒地！这种龙卷风的大风沙天，拖拉机也不见得能马上逃得了！咱们就跟着拖拉机的声音走，肯定迷不了路！现在，咱们从这条渠埂往有拖拉机声音的方向走！咱们手挽手，别叫风给吹散了！”

“梦迪，怪不得你学习好啊！”高萍由衷佩服道。

于是，四个小伙伴，连成一体，弯着腰，在漫天黄沙中，向着“隆隆”的轰鸣声，艰难地一步一挪…

“开门开门！开门！妈，快开门！”门外传来萧梦桑几个孩子急三火四的叫门声。

刘竹影的酣睡给惊醒了！她猛地在床上坐起，顿觉满屋呛人的土腥味，天这么快就黑了？她看了眼后窗，天黄黄的，看来是天阴了的缘故。

上午在包谷地里锄草时，她突然来了例假，中午吃了饭后，孩子们上学走了，难得一个人清清净净躺在被卧里，理所当然地享受那两天休假。

然而，隔壁不时传来的“空空、空空空”声，害得她久久不能入睡。

听说，周薄义上午输完血回连队时，过麦场旁那条洪沟上的独木桥时，连人带自行车地摔进了水里！他自己水淋淋地爬上来后，回到家，“空空”声就没停过。哼，活该，假积极！驴粪蛋蛋表面光！那是她的一贯看法。自从那年的跳窗事件后，隔壁两口子夹起了尾巴，这点令她颇为心满意足。好容易睡着一会儿，像是命里来讨债的，又回来了！

一拉开门，黄沙和孩儿们便冲进来，刘竹影几乎站不稳！她急忙奋力用一根腕粗的柳条顶门杠抵住门，另加两把坎土曼协助。她这才发现，自家的圆桌、凳子、窗台、案板、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黄沙！

“妈，门窗户都关得好好的，咋还钻进来这么多风沙？”脸蛋被风沙吹得红喷喷的梦晨跪在窗户边的一条长凳子上，玩着窗台上的沙子，不解地问。

“风大呀！你妈进xj十五年了，以前，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风！就晓得玩，你们赶紧分工，把屋子弄干净，沙子堆到门背后！”想想刚才门外的情景，她心有余悸。看来，晚饭不能到凉棚去烧了。

刘竹影麻利扯下搭在火墙一根铁丝上的一块红黄绿格子方巾，包好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弯着腰冲出门，到凉棚里抱了些干红柳枝。炉灶与干柴堆间，那半年前才砌的一米高土墙围成的鸡窝里，大大小小二十多只鸡缩在窝里，惊慌地“唧唧咕咕”着，她顺手关了窝门，又冲进家门。

刘竹影的面条快切好时，门外重重传来的脚步声里，“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