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挪活树挪死!咱们走吧,总比坐在这地上强!”高萍说着,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
“走吧,总不能冻死饿死在这里!”薄一苇也起身了。
于是,四人互相搀扶着,向那颗绿豆大的星星,走去。
“咦,那颗星星好像越来越亮?越来越大?!那颗星星好像会动、会跑,是不是?”萧梦迪惊喜地叫道。
“是啊,好像那颗星星真的会动、会跑!咋回事呀?!”三人忙问。
“星星咋会这么快就变亮变大?!那,就一定不会是星星!”萧梦迪分析道,随后声音肯定地,“不是星星,那么,那点光亮,一定是灯光!”
“灯光?!”
“灯光!灯光——!”大家惊喜地,心里重现希望。
她们加快步子,朝前走。
“梦迪,有狗叫!”刘文格突然松开手,跳起来。
“还有羊子叫!”薄一苇拉梦迪站下。
“好像,还有哗啦哗啦的铁链响!”高萍很肯定地。
果然,斜前方,隐隐地,传来了“汪汪”的狗叫声,和“咩咩”声!
豆点大昏黄的灯光在黑夜中,那么温暖,那么震撼着每个小女孩的心。
“我们——有救了!”她们抱头痛哭。
这场三棵树建场21年来最大的龙卷风的第二天,天还没亮,萧梦迪她们已经吃过女主人——那个漂亮的四川江阿姨下的热腾腾的苜蓿鸡蛋面,坐上叔叔——她们嘴里的“阜宁子叔叔”套好的毛驴车,从十二连的一号羊圈,直扑三公里外的十连!
之所以她们叫他阜宁子叔叔,是因为刚见面时,萧梦迪笑问:“谢谢阿姨叔叔,热心收留我们吃饭、过夜,我们该怎么称呼您这个好心肠热心肠的上海叔叔?”因为,听口音,这个唇边一圈短胡须三十出头的叔叔,像是上海人。
谁知,这个一身旧军黄衣裤、中等个、长得蛮精神顺眼的叔叔,摸着胡须笑道:“哈哈,小丫头,我不是上海人,而是江苏阜宁人。不怪你,上海话和江苏话本来差不多,外省人,肯定分不清。我是阜宁大地长大的儿子,姓曹,曹操的曹。你们叫我曹叔叔,阜宁子叔叔,哈马斯行!”
才一个晚上,就和她们混熟了的一个梳冲天辫的小丫头、一个锅盖头的男娃娃,跟在毛驴车后,撵出了老远。
到了三中后,坐镇校办公室的唐聪校长、秦光教导主任拉着阜宁子叔叔的手,说不出话来;班主任胡忆老师搂着她们四个,眼泪“哗哗”地流,把她们的眼泪也惹下来了!十连的连长指导员,一迭声地派人飞马去十一连报信!
半路上,骑马人碰见骑自行车的张克豪、周薄义,虽然不认识,但这么早,会有谁匆匆赶往十连呢?!跳下马一问,果然没错,张周两人立马千恩万谢,还想去十二连当面谢阜宁人。骑马人说,那个江苏阜宁人已经赶着毛驴车回十二连了。他们只得,返回十一连。
不过,当天上午,张克豪回到十一连后,还是用红纸赶写了两张感谢信,一张送到十连连部,一张由张克豪亲自送到了十二连一号羊圈的阜宁子手里。
四个孩子的父母,凑钱在场部商店买了两听罐头,一听红烧肉罐头,一听扣肉罐头,一斤水果糖,由刘竹影执笔写了一封感谢信,全权委托薄一苇的爸爸周薄毅骑上自行车,去十二连的一号羊圈,硬塞到了阜宁子手里。
张克豪和这个叫曹红星的精明黑瘦的江苏阜宁人一深谈,才知他是六一年进的疆,在六六年一次农一师师部先进生产工作者的庆功会上,和十一连以前的文教简新国,有一面之交。
萧梦迪最感侥幸的是,回到家,妈妈竟然没打也没骂她!只说,以后放学早点回家,免得大人提心吊胆。
大黄风一停,连领导就组织人马,妈妈和别的大人一样,没黑没夜地在大田里抢种、补种被大黄风刮走的棉花、麦子。
抢种补种庄稼那些天,妈妈常常累得脚上的泥巴都没洗,匆匆几口扒完爸爸烧的平时难以下咽的饭菜,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于是,萧梦迪轻轻提上妈妈的黑布方口鞋,出门,把两只脚后跟里踩结实的土块,在地上猛磕。一些粘在鞋底里,实在磕不出来的小土块,就去自家凉棚里,找根干红柳枝,一点一点撬挖抠,直到两只鞋子里倒不出一点泥块,才悄悄放到床沿下。
萧梦迪想起阜宁子叔叔说,认识她们连的简新国!此前,她从没听到连里有谁姓简。
庄稼抢种补种完好几天后,妈妈缓过劲来,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