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水云间，三人并肩而行。

走在中间的李莲花随手从腰间摘下一张面具抛给左手边的笛飞声，“戴上吧，免得一会儿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

笛飞声拿在手里看了看，嫌弃地扔回去，“不戴，认出来又何妨？”

李莲花被迫又接了回来，神色稍稍一滞，不悦地横他一眼，“也是，毕竟你家那位角大美女都快急疯了，现在几乎动用了所有力量在四处搜寻你的下落，要是江湖探子，或是金鸳盟的人发现了你的行踪，到时候应该会把你打包直接送回玉城后山。”

笛飞声有些后悔，本来戴个面具就能解决的事，结果听了一堆废话。

“啰嗦。”他一把抓起面具，随手往头上一套，“接下来去哪儿？”

“先找我师兄遗骨。”

“去沁寒山找忘川花！”

李莲花和方多病几乎同时出声，说完后两人下意识互看了一眼，气氛有些许的凝固。

笛飞声：……

过了一会儿，李莲花沉吟着说道：“啊……还是先回家吧。”

三人又并行了一段路，很快看到了所谓的家——停靠在街心一角的莲花车楼。

笛飞声显然从未见过能用四匹马拉动的楼，不禁走到近前打量起来，思索着四顾门什么时候浓缩成了一座小破楼。

在他身后不远处，方多病和李莲花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前者似有话要说，几番张口却又合上，后者状似不经意地环视四周，嘴唇未动，却有一句不耐烦的声音传进方多病的耳朵里。

“烦不烦啊方小宝，有什么话还不赶紧说？”

方多病急得干脆一跺脚，把话直接说了出来：“你别指望笛飞声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单孤刀的遗骨埋在哪儿！”

“他不知道，莫非你知道？”李莲花歪头看他，唇角弯弯。

方多病嗫嚅着，“不……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啊？”李莲花不再看他，漫不经心地抖动了一下阔袖，貌似已经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无所谓，你呢，慢慢想，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他说着，便悠哉悠哉往莲花楼走去，心事重重的方多病望着他清隽的背影，一时无所适从。

半个时辰后，莲花车楼慢悠悠地行驶在了冗长的官道上。

赶车的依然是方多病，李莲花和笛飞声在桌旁相对而坐，一只小黄狗安静地趴在桌角边，像是睡着了。

“发生了什么？”笛飞声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我要说你，笛盟主，你这没头没脑，我怎么知道你想问哪件事？”李莲花翻着手里一本破旧的医书，翻着翻着就打了个哈欠。

笛飞声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人，实在很难将他和记忆中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联系到一起。一个登顶巅峰的天之骄子，一个平庸无为的市井小民，这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关于你，李相夷。”

“打住啊。”李莲花实在看不进去了，把书往边上一放，“出发前说的话你又忘了，这往后呢，你不能再叫我李相夷，你得管我叫李莲花——至于什么莲花、花花、小花什么的随你怎么叫，就是不能叫李相夷。”

“你如今连话都变得这么多。”笛飞声难掩目光中的嫌弃意味，摇了摇头，“看来，你定是因为战败，所以才没脸回去见四顾门的弟兄。”

“诶？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之前没回四顾门是因为失忆，后来四顾门都解散了，我自然也就没有回去的必要啦？”

“失忆？”

“是啊。”李莲花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绘声绘色地说，“老实告诉你吧，当时啊，我侥幸被一渔民所救，可是却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那怎么办呢？只能央求渔民收留啊，好在那个小渔村民风淳朴，人人都肯赏我一口饭吃，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笛飞声听完，略有一丝感慨，“原来如此。”

“再后来啊，我就慢慢恢复了记忆，这些年的穷苦生涯改变了我的容貌，即使现在就站在佛彼白石的面前，那四位也认不出来了——反正这四顾门也散了，人心不古，我还回去做什么呢？”

笛飞声视线低垂，过了好半晌，冷冷吐出一句：“四顾门，不配。”

坐在前方赶马的方多病隐约能听到后面的谈话，可不管怎么竖起耳朵，灌进来的只有阵阵风声。他郁闷地挥起马鞭，恨不能分身钻进楼内听个清楚。

不知不觉，车楼已经持续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