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夏。

玄风门特使。

门内天赋极高、前途无量的女弟子。

三个月前，她在纸上列了三件待办的事。

劫狱、杀人、放火。

劫的人是勾结魔道的幻音阁余孽；

杀的人是她的师父，玄风门掌门叶琛；

放火烧的是长留山的藏书阁，还有自己住的院子。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恰好当时从南边吹来大风，整个长留山都燃了起来。

弑恩师、劫走重犯、纵火焚山，这桩桩件件都是大逆不道的罪，正常人根本不会这么干。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命不久矣，在崩溃和发疯之间直接选择了发疯。

归夏从大火浓烟中淡定地走出来，摘下腰间玄风门特使的令牌看了一眼，扔到大火中。

她御剑飞上云霄，俯瞰下面的人们大声呼喊着救火，场面一片混乱。

原本雄伟宏大的仙门洞府，亭台楼阁全都淹没在明黄色火焰中。

她嘴角微扯，低声说道，“永别了，玄风门。”

但是她高兴得太早，在不夜城出了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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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

长留山以西三千里，西荒最东端，每年只有春分、秋分两日会有白昼，其他时间皆为黑夜。

这里百无禁忌，六道三界人神鬼怪混迹其中。

归夏卖了自己所有的法器，然后用换来的钱去赌场，输得一干二净。

和别人拼酒，喝的烂醉，再到飞燕楼去找她的朋友——伽若。

伽若是世上最后一只不死鸟，美若天仙。

妖魔鬼怪中鸟类是最擅长跳舞的，所以她是整个不夜城的绝世舞姬。

两百年前掌门叶琛命她追击伽若，势必抓回玄风门。她于不周山外追到伽若，那时伽若瘫在地上，白羽沾满鲜血，奄奄一息。

归夏非但没有把伽若带回师门，反而悄悄治好了她的伤，然后回去向叶琛请罪，受了重罚。

若干年下来，从自己手底下放走的妖物甚多，但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放过他们。

因为归夏知道叶琛抓那些灵物是用来巩固自己修为的，所以帮他们，也是为了打击叶琛。

妖物们知道归夏的厉害，就当是自己走了大运，自此藏得更深。

不过伽若是个例外。

伽若说自己可以做归夏的朋友。

归夏轻笑一声，“我从来没有朋友。”

“那太好了，我竟然是你的第一个朋友！”

“我不是好人。”

“我也不是。”

“……”

归夏从不主动联系伽若，但伽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找她，丝毫不怕又被玄风门抓回去。

如今，归夏第一次主动来找伽若，是为了向她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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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变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头上顶一对可爱的兔耳走进飞燕楼，一眼便看到众星捧月般耀眼的伽若。

伽若也在簇拥的人群中看到了她，神色十分诧异，转头对旁边的女妖怪说了句话，朝她款款走来。

“你怎么来不夜城了？还喝了大酒……”

“来跟你道别。”

“道别？”伽若打量着她这身兔子精的装扮，“你是要飞升了？”

“不是。”

“入魔道？妖道？”

“不是。”

“那是什么？”

“我要去死了。”

周围的乐曲声、人声十分嘈杂，伽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拉着归夏来到安静的角落。

“为何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凑在一起又那么古怪？”

“我真的快死了，今天是我们最后一面。”

“你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正常？还是你喝醉了？”

伽若的浅灰眸子里满是疑问。

归夏突然低头捂住胸口，难受的感觉又上来了。

“毒发得……越来越频繁了。”

伽若抓住她的手臂，“什么？你中毒了？什么毒，我去帮你找药！”

归夏摇头，“此毒无药可治。”

“到底是什么毒？我活了上千年，毒药可没少见，说不定能找到解毒方法。”

“蜃龙之毒。”

“蜃龙？！”

“嗯。”

伽若顿时一惊，怪不得说无药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