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她没死。
身后男子均匀平稳的呼吸,吹拂在归夏的脖颈上。
她轻轻挪了一下将他的手从腰上拿开。
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干什么?”
归夏顿了顿,昨晚折腾一宿,竟然还这么警觉。
她翻身对着男子的耳朵,轻轻说了句咒语。
世人皆知玄风门是剑修,但没人知道她会幻术,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得昏睡三天。
确认男子已经睡熟后,她走下床榻,脚下一软跪在地上。
看来被*死也是有可能的。
归夏爬起来,穿衣服时发现胸前露出半排牙印,施法又披上一件袖衫。
昨晚……太过荒唐。
根本不是她的做派。
但想来,今日也是自己人生最后一天,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房门前一层透明的禁制挡住了她的去路,施法打开禁制后,她猛地吐了口血。
杀师父的时候受了伤,本以为人之将死连调息养伤都省了,没想到在这里出了点岔子。
归夏凝神调息后打开房门,男子的两个随从站在门口,像是魔族打扮。
昨夜雨疏风骤,两个随从在外面愣是听了一宿,生怕二人把房门撞烂,满屋的春光外泄。
只见她两眼青黑,嘴唇发肿,脖子上还残存着手指印。
“房里的那个男子是你们的主子?”
“是。”
“他是谁?”
两个随从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看她,这凡间妖怪竟然还有不知道魔王的,魔王也没告诉她?
“尊主是我们九幽魔王,千夜寒。”
“魔王?千夜寒?”
九幽在西荒境内,幅员辽阔,乃是魔族之地。
魔王自五百年前被仙门所杀,九幽群魔便一直争夺魔王之位,内乱不断。
三年前一直内乱的九幽却出人意料的统一了,仙门都在猜测都是哪个熟识的对手上位,还为了这个暗下赌注,结果居然是个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新人。
便是他,千夜寒。
但他为什么认识自己?
归夏正打算要离开,随从拦住她。
“姑娘要去哪?”
他们的这位尊主虽威名远扬,长相俊朗,数不清的女子要贴上来,但他却没一个看得上。
好歹尊主这次来不夜城遇上个可人的兔子精,激情奋战了一晚上。
要是醒来发现她跑了,那还不得挨罚?
归夏清清嗓子,指着关上的房门说道,“你们尊主让我走的,说我不配和他睡觉。”
原话是:你这样委曲求全,又与我啃咬撕扯,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随从,“?”
归夏直接推开随从架着的剑走了,甚至不怕手被剑刃划伤。
随从看着这个奇怪的兔子精走远,见里面尊主没发话,便没再阻拦。
她没有痛觉。
中了蜃龙的毒,没毒发时痛觉会随着毒素深入而消失,在阴毒发作时痛觉会瞬间迸发,所以她现在血流了受伤了也没关系,反正快结束了。
今日便是她最后一天。
她要在阴毒发作前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挖个坑躺里边,等着毒发身亡,式神会将她悄无声息地埋葬。
只是她不明白。
千夜寒看自己的眼神,好恨。
他说的话,也很毒。
若说魔族乃是仙门宿敌,玄风门屡次绞杀魔族,她便是其中翘楚,是女杀神,他恨她也不为过。
可是自己从未见过他那张脸,也没去过九幽,又如何认识?
归夏独自走出不夜城,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
“千夜寒……”
“千,夜寒?”
“千,夜,寒!”
突然她脑子里跳出一个荒诞又可怕的想法。
吓得她面色骤变,惊悚地朝身后不夜城的城楼回看一眼,绝尘而去。
如果她猜得没错,千夜寒不仅和她有仇,而且还是深仇大恨。
因为三百年前,她亲手杀了他。
当时他还不长这个样子,但右耳上同样戴着尾指大小的两个银环。
他还给过自己一个提示。
“你问我是谁,如果我是一只豹子,你怕不怕?”
这个暗语只有当初的阿寒和她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