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怎么办?”
阿图尔并没有回答艾弗森的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只是靠在坦克的内壁上,呼吸急促。
“我们应该要做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我们应该活下去,仅此而已。”
“活下去?其他怀言者可不会让我们活下去,我们早就被抛弃了,我们怎么活下去?”阿图尔喘着粗气,他的脸几乎要皱成一个可怕的漩涡。
“如果我们真的碰见这些该死的兄弟的话,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的话,我们肯定会被他们杀掉的,我们都是怀言者,我们明白怀言者是什么样子。”
阿图尔痛苦的嘟囔着,他嘴巴里的嘶嘶声和血沫一起冒了出来。
“阿图尔,你现在看起来和费德里科这个疯子可真像!”
艾弗森出乎意料的笑了笑,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一丝恐惧,与之相反的是一种平静的释然。
“不是早就做好了决定吗,在离那群信仰疯子而去的时候,在考斯的地下你们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现在你却在害怕!”
阿图尔因为这讽刺的笑声而颤了颤。
“当然……”
他花了一会时间来平复心情,接着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是先被抛弃的那些,不过,艾弗森……”
阿图尔猛然间抬起了头,他用一种艾弗森从未见过的明晃晃的目光看着他。
“你能提醒我一下,在我们的亲属背叛我们之后,我们要为何而战吗?”
艾弗森笑了笑,他看着阿图尔,看着这个圆滑怀言者眼中的难得坦诚。
“为了我们的生命而战,仅此而已,谁愿意死的这么窝囊憋屈呢,被人背叛,仇恨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阿图尔一言不发的低下了头,他的整个脊柱都蜷缩了起来,背甲碰到了内墙的金属,艾弗森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撞击。
接着又是一声痛苦的呼吸。
“你说的对,为了我们的生命而战。”
随后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等了一分钟费德里科才将其打破。
“所以我们接下来就要一直围着这辆破坦克,是吗,长官?”
“我们当然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我们只是在确定自己的信念而已。”
艾弗森环顾四周,也正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四周的所有怀言者都已经凑了上来,他们都在默默的看着艾弗森。
“起码现在,我们已经做好了再一次手足相残的准备,不是吗?”
四周没有人回答,所有怀言者都沉浸在一种可怕的沉默中。
只有费德里科一个人神经质般笑了笑。
艾弗森也不再理会,他的身心都在随着时间而修复,以便在下一次战斗中发挥作用。
他必须抓紧每一寸时间,在现在,艾弗森根本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安慰这群身心受创的怀言者。
他的精力总是不够。
而这群怀言者,他们事实上也并不需要安慰。
一群为战争而生的阿斯塔特,他们确实会迷茫,但怎么可能会脆弱的和那些没断奶的小孩子一样。
他们只是在因这戏剧化的命运玩弄而悲伤而已。
他们主动背叛了自己的其他军团表亲,接着被自己的军团兄弟背叛。
他们主动的向自己的表亲伸去了屠刀,而他们的信仰兄弟也同样对他们毫不手软。
多么相似的场景,多么可笑的背叛。
因为背叛而诞生的滔天仇恨,还有在这种仇恨中的无奈。
在这一瞬间,艾弗森甚至都有些理解那些在考斯地下恨到发狂的极限战士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类似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太多了,这片黑暗的宇宙中上演的总是类似于此的戏码。
只不过这一次戏剧的主角是艾弗森他们而已。
但不管命运有多么的荒唐,人总是要活下去。
就像又一次跟随着艾弗森出发的阿图尔一样,他再次和过往一样,默默的跟随在艾弗森的身后。
但是,艾弗森清楚的明白有一些东西绝对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比如说,信任、合作、忠诚……
在他们这群屡次背叛的怀言者中谈忠诚,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可笑到了极点,但艾弗森现在可以肯定,阿图尔已经对他有了最起码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