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夜空下醒来。
准确来说,是只有一小块的夜空。
一睁开眼,浑身的疼痛让我让我不禁呻吟了一声。翻个身的功夫,却吃了一嘴的干草根。
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给捆着,嘴也被抹布堵得死死的。
显而易见,我被绑架了。
我环顾四周,一股霉味儿比视野更先从黑暗里涌出,让我的胃一阵翻腾。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我才开始注意起周遭的环境。
是个简陋到有些破旧的小屋,四周几乎没有东西,只有四面破烂的墙,头顶用来作屋顶的稻草破了一个大洞,浑圆的月光照进屋内。
比宋大的屋子都破啊。
身上忽然感觉凉飕飕的,我这才发现自己被扒了个精光,只留了遮羞用的内裤。
不用说,箜篌又又又被拿走了,追风也下落不明。
这一次连福德也不在我身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回想起这两个半月来的遭遇,比我上辈子四十多年都精彩。
光是抢劫和被抢劫,就经历了整整三次。
而且这一次,还是老熟人——
一个人打开漏风的木门,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放在我面前,还顺手把我的衣服扔在了一旁。
随后他便出去了。
他们就是盗马贼团。
但这一次我可是有备而来。
我又看了一眼自己还算有型的身体。
应该……有备而来。
事情讲起来呢,其实也不算太复杂。
众所周知的是,我从一个月前就开始追踪盗马贼团的消息,直到昨天左右总算是在一座小县城附近逮着了他们。
于是我就开始一路跟踪他们,谁能想到会被他们给偷袭了……
我几乎没有什么反抗就被放倒了。
太弱了……
我挪动着被绑着的四肢,用几乎扭曲的动作穿上了衣服。
衣服应该是被搜过才还给我的。我又瞟了一眼脚边碗里的粥,稀得跟水一样。
我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于是我开始琢磨怎么挣脱束缚。
我在地上到处翻找着,总算是找到一颗还算锋利的小石块。
我把它拾了起来,开始背着手磨绳子。
绳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老旧,但意外地还挺结实,我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磨。
“哐!”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我手中的救命稻草都掉进了稻草堆中。
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走了进来,提着的一把大刀叮当作响。
他看了眼还在地上满满当当的白粥,脸抽了一下,眼里明显多了一层愤怒。
他的表情从刚刚进门时的平静,到瞪大了眼睛注视我。
你是李绅转世吗?这么爱惜粮食!
“臭小子,说!谁派你来的!”
他拿掉了我嘴上的抹布,满眼怒意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
他一把抓起我,扔小鸡似地把我扔到了稻草堆上。
“快说!”
“我真不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啊!”
“还嘴贫!”
他一把拔出了手里的大刀,抵在我瘦小的脖子上。
喂喂喂,哪儿有人对八岁儿童刀枪相向的啊,有没有天理了啊!
“我我我,真不知道啊,话说您对我真没印象吗?”
“嗯?少给老子套近乎。”
刀尖的寒芒闪过我的眼角我咽了口口水,仔细斟酌自己的字句。
“大爷您真想不起来了吗?我是两个月前被您和您兄弟给抢了马的一个小屁孩……”
“我去你妈的。别他妈血口喷人!”
哈啊?
“不是,大爷……”
“咳咳……我是说,我们他妈抢了那么多马,谁还去计较那人姓谁名甚啊。”
“也是哈……”
想来几日前从青楼那儿打探到的消息,这些家伙是闻着应天城内那些乡绅富豪开趴的味儿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家伙打劫的动机很有可能是仇富。
那我被抢也就不奇怪了。那天我可是坐着马车唱着歌,看着风景唠着嗑地赶路,光看架势确实像是他们的目标。
再结合这大汉刚刚的态度……说不准还是群劫富济贫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