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腕,是明华的上层的心脏;”
“而在那样的宴会上,居然会有你这样的小孩,真是吓了我一跳啊;”
“不还有你吗?”
我又想起了那晚见到的小男孩,但我没有提及。
他喝了口酒,放声笑道:
“既然是伪装的宴会,总得弄得像样点啊,所以皇帝邀请了我;”
“但我依旧是个无名小辈,跳梁小丑;”
“我对你很感兴趣,认为你一定天赋异禀,是难得的神童,于是我接近了你;”
“你知道吗?当我和你说第一句话起,我就被震惊到了——想当年,我也是被称为‘神童’的存在,而你,却更加让我吃惊;”
“和你接触后我才发现,你的言行、神情、动脑子的方式,比当年的我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我甚至有点嫉妒你;”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写诗了吗?”
他拿出了那本《常乐诗集》,狠狠地攥在手里:
“我当年也写诗,写得可好了,从小写到大,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被称为‘神童’。我一直以为自己天下无双,是天之骄子;”
“于是我越写越多,写得越多,得到的夸赞也越多。越来越多的人捧着我的诗,在街上摇头晃脑地朗诵着,我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诗人,还被人说是什么——‘千古以来诗句无人能出其右’;”
“我真以为自己是明华第一诗人,是千百年来最闪耀的那颗星——直到我拿到这个;”
他举起手里的诗集,晃了晃,自嘲地扬起了嘴角:
“我才发现,自己的诗和这上面的比起来,屁都不是;”
“我不信邪啊,于是我拼命地写,拼命地写,我想证明我自己,证明我才是冠绝春秋的诗人,是那高峰上唯一的雪莲……”
“结果我自己滑了一跤,掉下来了;”
“年轻时我得罪太多人了,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多到能在科举的考场上遇到……”
“我落榜了,毫无疑问,我落榜了;”
“可笑吧?万古唯一的大才子,最后连个秀才都讨不到;”
“我接受不了失败,更接受不了自己再来一次。于是我逃了,逃到了京城,相信会有人慧眼识珠,会有伯乐能找到自己,可到了京城,我才发现——”
“我写不出诗了;”
“这就是所谓的江郎才尽……吧;”
说到这儿时,他叹了口气,无言中,烈酒下肚。
“之后呢?”
颓废,流浪,然后走上一条不归路,各种各样的不归路;又或者站起来,再创辉煌——这是在我的世界里,我所见到的这种人的结局。
我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看着他的脸没入黑暗,夕阳西下。
“之后……我想通了……”
“我要继续写诗,但不是用笔,更不用字——”
“而是用我自己。”
仅仅一瞬间,落入山间的残阳在裂缝中重新点亮了金黄的稻田,点亮了他的脸。
酒劲上头,他猛得站起身,倚靠在最后的光芒上,用双手送别它:
“我要用我的一生去写诗!我的一生就是诗!等到了两百年后的未来,诗集上不会留下我的名字,后人不会在大街上传颂我的诗歌,但我的姓、我的名,全都会刻在九天之上,名留青史!”
“余靳啊余靳,你啊,真是让我嫉妒;”
他坐回了我的身边。
“我的大半辈子都栽在诗里了,我眼里只剩下诗了;”
“而你,你还年轻,十年后,你在田里种田也好、在酒楼做菜也罢,甚至在青楼打杂——又或者,真的如你所愿,中了举,当了官……总而言之,你的眼里不能只是余府那一亩三分地——”
他看着我,手指指着我的眉间:
“你的世界该比我的更广阔,不是吗?”
那一刹那,他的话穿透我的耳膜,把我送到了三年前镇北的上空,那片紫色的天空下……
扫帚、天空、魔法、还有尖耳的白发少女;
这儿不是那片我生活了一辈子的混凝土丛林——
而是剑与魔法的异世界。
……而我,能做些什么呢?
……
晚上,我回到了余府。
一走进大门,我穿过大堂,直奔伯书的房间:
“大舅!”
“靳儿,怎么这么晚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