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我的意料。
我的手掌不自觉地放在了脖子上……
“……我……不太好吧,我好歹也是个犯人,会给您添麻烦的。”
我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脖子上的印记被施展了术法,我的位置随时都在朝廷的监控之下——这才是我所顾虑的。
“这样啊,也是……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师傅您早想把我甩了。”
“你可是我第一个徒弟……我怎么舍得啊……”
栾姐潇洒地甩了甩手,然后慢慢抓起了自己的长发:
“……想当年我在做学徒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机灵啊。”
她扎好了头发,蹲下身来,拨弄起树根旁的草丛来。
“师傅……我还有祖师爷的?”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自学成才?”
“谁啊?”
“去,先抓四十只寒虫来。”
“……是。”
栾姐这关子一卖,我打起精神,开始到处找虫抓。
临近夏季,像蚯蚓一样的寒虫开始出土取暖。这样的虫入药能有祛暑降温的作用,药效要好于一般的解暑药草。
青仔小时候和它玩过,我经常陪她观察它们的习性,所以今天的任务对我来说格外简单。
“师傅,抓完了!”
“嗯……不错。”
看着我麻袋里活蹦乱跳的虫子们,栾姐点头表示赞赏。
“话说回来……要是我师妹看到这些,不得吓晕过去。”
“您师妹还怕虫吗?”
“可害怕了……还记得为了完成你师祖给的任务,我抓了两人份的虫子帮她交差,结果被骂惨了。”
栾姐虚起眼睛,陷入了回忆中。
“没想到我也开始回忆往昔了啊……也是到年纪了吧。”
“没有啊,我看师傅你挺年轻的……”
又被瞪了……事实证明不要随口去接别人的自言自语。
“师傅,您到底是谁的徒弟啊?是京城的唐大夫吗?”
栾姐在京城给白氏当过御医,我便猜想她应该也是师出京城名医,于是我想到了京城有名的一个大夫。
“我是乡下出来的,唐大夫我可高攀不起啊。”
栾姐向我挥挥手,示意我跟着她下山。
“所以到底是……”
栾姐没说话,只是向前走着。
“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名医啊,师傅,您就告诉我吧。”
林间微风拂过,掀起几片秋日落下的黄叶。
栾姐回眸一笑:
“镇北胡大夫,胡时珍;”
“傻孩子,那个师妹,就是你娘。”
……
“哈啊?”
“哈啊?”
就连箜篌都跟着我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是什么缘分啊……
望着这位穿着粗布麻衣,用截掉一大截的细麻绳作头绳的女人,我竟然有些恍惚。
我仿佛看到了那个走在她身旁的那个佝偻的老人的背影。
“师……师傅,您怎么认识我的?”
“诗蕊之前给我写过信,虽然是很早之前了。”
“您也没见过我啊?”
“所以我也没敢第一时间认你啊。”
“……可是……”
我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你是余仲煌和诗蕊的孩子,是余家的公子——余家公子在京城犯了事被流放,这还不好认你吗?”
“这样啊……”
这么说我还真是臭名远扬了啊。
聊着聊着,我们回到了水坝前。
“……师傅,那您知道……胡大夫已经去世了……”
酝酿了许久,喉咙发出的声音混进了水流中,我如此说道。
“……也是……到那个年纪了啊。没能回去看他呢。”
栾姐脸上稍显落寞。她沉默了一会儿: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学医术的就得抱着这样想法。”
她伸了伸懒腰,拍了拍我的背:
“干活去吧。”
我看了看远处的李大爷,又看了看栾姐与往常无异的笑脸,把箩筐交给了她,朝水坝下走去。
“李大爷,今天要不要再试试开闸啊?”
“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