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要说那句话啊……

“……你走吧，也该去见见这片天地了，在想明白之前，我也没脸面见你了。”

啊……

泪水划过脸颊，流进嘴里，一股苦涩的咸味蔓延在舌尖。

十多年了，我连一次镇北都没有回去过……

就连诗蕊结婚生子，都是在驿站的人顺给我的信中知道的。

甚至连师傅的死……

我到底是有多倔啊，到这种时候了，你倒是哭一下啊……

什么明华的医术才是正统，什么西方的就是邪魔外道，为啥非要分个高下啊……

不都是救命吗。

——

“师傅？你怎么了？”

月光下，泪水划过脸颊。

我哭出来了。

没事，我没事，只是屋顶风有点大。

连这种事都说不出来，我慌张地用手抹着眼泪，但泪水却不听使唤，我越是抹去，它越是膨胀，直至铺满面颊。

“师……师傅？师傅你没事吧，师傅，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个……您师傅的事，胡大夫的事我很抱歉……但是……”

“余靳……”

听到他不停解释的声音，我放弃了掩饰，抓住了他瘦小的肩膀：

“余靳！给我听好了！”我崩溃地大喊着，“活下去，给我活下去，不准想着去死……你要死了……我怎么给诗蕊交代？怎么给师傅交代？”

“啊……师傅……”

“不就是被朝廷通缉了吗……打完仗，我带你去西方，朝廷管不到那儿去。”

“可是，师傅，那你……”

“我哪儿也不去，我陪着你，还有其他人，我们把这片田守下来！”

余靳的脸上渐渐浮现起青涩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好！”

屋顶上的风渐渐停了下来。

——

“雅儿姐，你……”

回过神来，我已经死死抓住了后辈的肩膀。

我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没有再穿着粗布麻衣，而是一套细腻的衣服：上身通黑的外套里夹着一层单薄的素衣；一圈同样黑色的布代替了裤子，把下体那一圈简单地围了起来，下面却是空空荡荡的；腿上穿上了一双奇怪的袜子，把整条腿都变成了发亮的黑色；更奇怪的是被一根小棍子顶起后脚跟的鞋；

我这是……在哪儿？

我疑惑地松开手，只见眼前的男人同样疑惑地看着我。

“不是……我……这是在哪儿？”

我不禁小声地质疑自己。

“雅儿姐，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雅儿？是余靳经常念叨的那个？

难道说……我变成了……她？

可……这儿不是镇北啊，这……

我惊疑地环顾四周，周围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

“我只是个臭外包的，这事儿我来背了，也就只是转不了正而已。替组里的人挡了一刀，也算是我给同事们照顾我这么久的谢礼了。”

他苦笑着，可能连这笑都是装出来的，我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可，他……好像余靳啊。

“组长，谢谢您照顾我这么久……”

他低头向我致谢后，拿上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棕色的箱子，朝走廊尽头走去。

他走进不远处的一扇铁门后，我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儿？”

“坐电梯啊，组长。就不送了，您快工作吧。”

“可是……”

“组长，”他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话说难听点，我们俩交情没深到那种地步，对吧？”

他撂下最后一句话后，铁门缓缓关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敲打着铁门，它却迟迟不开，我看向了另一扇灰色的门，冲了过去，奋力推开了它，发现里面是绵延不绝的楼梯。

我脱下了碍事的鞋子，扶着旁边的铁栏杆，朝楼梯下跑去。

直到那双奇怪的袜子被磨破了底，我才抵达最底层。

我在昏暗的灯光下气喘吁吁，每一次大大地呼气，白色的灯光便在头顶闪烁一回。

我推开沉重的大门。

——

“呼！呼！呼！”

营帐外，余靳挥舞着那柄比他都高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