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砍伤了手臂。
我熟练地握住箜篌,蓝色的血液蔓延四肢,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呼吸有些紊乱了,无所谓,调整就好了。
我可不会让你跑了啊——
眼前浮现出两年前的一幕幕。
我奋力一跃,勉强追上了疾驰的骏马,借着惯性,朝它的后腿发狠,猛得一劈,马上的人顺着马跌落了下来。
他是个优秀的士兵,以漂亮的姿势翻滚在地后,没有去捡脱手的长戟,而是拔出短刀,毫不犹豫地朝我砍来。
啧,老老实实躺地上不好吗?
轻松拨开他的进攻,我挥刀卸下了他的头盔,紧接着,转身横斩砍断了他的右腿。
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惨叫着。
我轻抬刀柄,砍下了他一只手臂。
“放心吧,你们已经输了。”
我望向逐渐平静的战场,反手拿刀,走到他身前,把刀尖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说,神降军的老巢在哪儿他们还有别的补给路线吗增援还有多少,统统说出来。”
他只是痛苦地闭着眼,表情扭曲,剩下的一只手扶着不存在的右腿,眼泪流了下来。
我稍微用了用力,刀尖刺穿了他最外面的皮肤,渗出了鲜血。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啊啊啊——”
“说吧,还有什么遗言。”
“……我老婆,孩子……不要去……不要……”
“一百九十五。”
他的瞳孔里,蓝色的光渐渐消散。
我扒下了他的盔甲,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张被血浸染的简笔画。
一个战友走来:
“小靳,辛苦了。”
“这个家伙的家人,有空你帮忙去看一下。”
“你杀的,你怎么不去?”
“等着他家的人来杀我吗?”
“我也不想被杀啊,要不就别管了吧。”
我叹了口气,收起刀,把简笔画揣进了怀里。
战场上空,血浸染了天空,把夕阳染成了血红色。
“咳咳咳咳——”
剧烈咳嗽后,我放开捂着嘴的手,手心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也没完全适应啊。”
我点燃炉火,一边添柴,一边捣碎药草。
熬好后,尽管烫嘴,我还是一口闷了下去。
我还活着啊。
嘴里火辣辣的痛感让我的灵魂从战场上暂时回到了自己身体。
我掏出匕首,朝自己手臂上划了两刀。
“杀了二十七个……剩下的下次补上。”
看着血液填进一个又一个凹陷的疤痕里,我的嘴角不经意扬了起来。
就算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一百九十五个。
半个月过后,神降军依旧拼死抵抗,坚守险要,这让军里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已经没有补给路线了,怎么可能还能扛下去?
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
还有一条补给路线,不是在国内,而是国外。
国界线外,那是跟长城外一样不可肆意踏足的地方,即便朝廷反应过来了,他们也只能选择强攻。
对方做得很细,连把柄都抓不到。
就连我,也是通过几次交战中听到的言灵翻译才猜到的。
所以神降军他们是因压迫才起义的吗?是因为不满朝廷的血腥统治才起义的吗?不是,都不是,他们只是想要夺权,只是觊觎明华的这片土地。
那个自称“神使”的首领,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邪教头子,一个私盐贩子。
而他的军队,也只是他洗脑的教徒罢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死不足惜。
今晚是对他们大本营的最后一次总突袭。
战争越是拖下去,对整个国家越是不利。军队的数量已经告急,明华拖不得了。
“小子……”
总突袭的傍晚,箜篌忽然开口说话。
“怎么了?”
“本大爷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有很强的气息……很多的气息……”
“什么意思。”
箜篌没有解释,而是转变了话题:
“今晚突袭,想不想干票大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