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寒风呼啸,雪花飘飘。
長安城外一家破烂的农家小院里,狗儿喝了几口老酒,不醉装醉,作贱自己,在家里耍酒风。女儿青儿,儿子小板吓得躲在姥姥的身后,惶恐的看着酒疯子哭,酒疯子笑,扑闪着大眼睛看老爹在地上打滚。
妻子刘氏打结婚的那天就被狗儿拿下了,承认了狗儿的大王地位,自觉的担起了小王的责任,负责狗儿吃,负责狗儿穿,狗儿要是有要求了,她是尽其所能的伺候,狗儿发了酒风,她可不敢管,大王发怒,小王遭殃,犯不着挨他一顿胖揍。
刘姥姥看不下去了。作为一个资深的老寡妇,那是经过风,见过雨,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性都瞒不过她两只昏花的老眼。一张嘴就是一顿暴风雨加冰雹。把狗儿骂得体无完肤。
“冬天来了,家里没有口粮,孩子身上没有棉衣,喝酒骂街能骂出银子来,我老婆子认你是好汉,真男人!
像你这号人最恶心!有了钱不管不顾,该喝的,该玩的,一样不落下,大把的银子往外花时怎么没想到家里有妻儿?现在没钱了,不知道去挣,只知道喝酒骂人。长安城里有钱人多如牛毛,捞几两过冬的银子不难吧?是男人该当起家庭责任,不要苦了妻子,饿了孩子,连家庭都护不了,你也配做男人!
杀人诛心。一席话说得狗儿脸涨成了猪肝色,被刘姥姥说中了心思,眼看家里揭不开锅了,他到了难处,无法排解,这才喝酒装醉,排解心中烦恼。
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城里富人多,咱也攀扯不上呀?总不能去抢吧?
“不会说话别说话呀?哪个叫你去抢?得了吧?看你这个窝囊样也想不出什么好招来。老身倒想起一户人家来。当年你爷爷在京城当官时,巴结上一个大官,还认了宗亲,你别蹲在茅坑拉硬屎。人有多大的能耐端多大的碗,你都混成穷光蛋了,这张脸有什么金贵的?我可听说了,你那王家宗亲可了不得,成了金陵王,有个二小姐当年我见过一面,嫁到了荣国府,现在是皓命夫人,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每日里吃斋念佛,救济穷人,你去趟京城求求人家,舍一张脸的事,你孩子不挨饿,你媳妇有衣穿,等来年开春,租几亩地种,小日子不就过起来了吗?”
听了刘姥姥的话,狗儿的的心思活泛了,又一沉吟头摇的似喝郎鼓,连说不行!为什么不行!他不说。像人伸手,面子上拉不下来。
刘姥姥冷哼一声。知他的德性,男人的面子他维护,男人本事他没有。
刘氏也两眼泛光,看到了希望。掩嘴笑道。“妈,狗儿是顶梁柱,要面子,走亲戚串门打秋风的事我们女人在行。要成了改善咱们家的生活,要不成也不算丢脸。”说完又朝母亲笑,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让老母亲出马呀?
刘姥姥点指女儿,嗔骂“狗儿有什么好要你护着他?把自己的老娘推出去?我在家一个人过得好好的,非得把我接过来帮你们顾家看孩子,吃没得吃,喝没得喝,净挨累了,死妮子不心疼娘,还给娘找安排!得!我就走一趟,去看京城的繁华,侯门深府的富有,过过眼福也值了,死后也能安慰自己见过大场面”。
见刘姥姥答应下来。一家人都露出了笑容。狗儿给刘姥姥捧茶,一口一个岳母大人,甜的腻人。刘氏站在老娘身后给她捏肩捶背。两个孩子伏在姥姥腿上撒娇。
死冷死冷的小屋里有了笑声。
开了大半夜的会,男女老少开动脑筋,围绕着怎样打秋风制订出行之有效的行动方案。最终拿出了最佳方案。一致决定由刘姥姥带着板儿前去。
刘姥姥主攻,小板儿助攻。此计万无一失。
第二天狗儿去城里找朋友,打听到有一户财主要去京城探亲。狗儿给车把式送了几个小钱,刘氐和小板儿就坐在行李车上一同前往。路上吃自己带的干粮,刘氐还要负责伺候女眷,出力换车费。
千里路程走了大半个月。这一天,刘姥姥领着小板儿出现在了荣国府的大门前。
门前车马水龙,官轿出出进进。出入荣国府的不是骑马,就是坐轿。也有几个步行的,也是穿裘佩玉。无有白丁。
刘姥姥身穿补丁蓝布斜襟旧棉祆。滚档扎腿土布裤。脚蹬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腰里系着掉了色的丝绦带。一头花白的头发绾了大绻,头带护耳,额前还系了一块玻璃,有趣的是护耳上还插了朵绢花。一身破烂,一个老妪,只有那朵绢花有几分颜色,花辫粘有灰尘。
小板儿身穿耍筒子的破棉祆,破棉裤。肩膀和裤腿露着棉花。小家伙有点瘦,两眼有精神,怯怯弱弱的招人爱怜。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