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到荣禧堂,贾政有隔世之感,他能捡回命来,全赖宝玉之功。
想自己一辈子苦读圣贤书,競競业业做官,小小心心做人,到头来遭皇上诟病。命险不保。
想想那些称兄道弟的同僚见他落难,出手相援无人,落井下石者不少,心中又觉悲痛。人情炎凉如斯,叫人心惨。
自思自量了一会忽然想起两件事来。皇上列举他的罪证里有门人讨要地方官员的好处银子。他在粮任道上有好友提醒过他,他当时太自信,不相信他的门子胆大包天。现在想想是他大意了。
这事被人拿到皇上面前,不是空穴来风,他要细细查查,不能晚节不保。
比这件事更严重的事是风辣子放高利贷的事,此举丧尽天良,有损家风。一定要彻查!绝不含糊!
主意打定!把大管家赖升找来,府里大小事务他都知道,先从他那里下手。
果然,赖升不敢隐瞒。“二老爷,少奶奶掌家,又是小人的顶头上司,她做的事小人哪敢过问,府里有人事急,一时筹措不急,从少奶奶那里拿钱平事时常发生。钱是少奶奶的体己钱,不入府賬。小人无权过问。”
贾政怒了。他希望是他听错了,赖升的话真真的进了他的耳朵。诗书之家放高利贷,喝人血?善?仁?礼?德?哪去了?
贾政受孔孟影响太重,不能容忍这样无道德的事情在他的府上发生。
到上房见了夫人,两人一商量,便想到了双管齐下的办法。王夫人叫来王熙风审问,他则是去找平儿。不怕查不出真相!
王熙风走进荣禧堂时。平儿也被叫进了梦坡斋。
平儿从来没有来过老爷的书房,也不知老爷叫她来做什么?小丫头平常聪明,这会儿脑子里都是浆糊,因为贾政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贾政做官多年,懂得人的心理,有鬼没鬼一看便知。
贾政命小厮湛了一盏茶递给平儿,和颜悦色的说道”平儿,老爷遇上坎了,皇上治我的罪,幸有首辅大人讲情,允许拿钱免灾。府中钱我不能用,一大家子的用度在里面。我听赖升家里说你有门道,帮帮老爷呗。弄个十万两,八万两都行!印子钱照规矩来,老爷也不能亏了你!”
一句话吓了平儿半死!不知道怎么接话茬。按理说这么大的事老爷不会找她一个丫环,莫非少奶奶放印子钱的事露馅了。尤其是那句赖升家的说的……击溃了平儿的防线,有几笔债务是赖升家的介绍,她经手。这事板上钉钉。
平儿表情变化没逃过贾政的眼睛。此事不虚!他一拍桌子,平儿!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放高利贷!说实话饶你一条命!敢撒谎我先打断你两条腿,然后沉塘喂鱼!”
贾政如同阎王,平儿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老爷饶命!钱是少奶奶的钱,闲放着没用,便叫我拿出来放贷,利滚利……。平儿投降了!
贾政叫赖升带人去搜王熙风挎院。搜出来个大炸弹!居然放贷三年,宁荣街商铺都从这里拿过钱。交易额高达十万两银子。银票收出了七万两!
把贾政惊着了,王熙风才是荣国府的小富婆。
这边东窗事发,那边王熙风还在忽悠王夫人。
“夫人,在贾家我是恁侄媳妇,在王家我是你侄女,我靠你才有今天,熙风骗谁也不敢骗你呀!放高利贷那样的事我能干吗?我又不缺钱,没有毁自己名誉的道理。夫人,你千万别听别人的挑拨利间,咱娘俩合则有利,散两败俱伤!”
“王熙风!整个荣国府都被你玩的团团转!你没放高利贷,这是什么!”
贾政,赖升一众人突然闯进来,把帳本摔在她面前!
王熙风见己败露!立刻撒泼!”你们搜我的房间了,还有天理吗?我的银票呢?还我银票!”王熙风明白,现在要把银票攥在手里,才有话语权!”
贾政冷笑!”你这笔钱来路不正,待查清楚再说,是你的少不了一厘,不是你的,你一分也得不到!按家规你犯了逆天大罪,给荣国府蒙羞,论罪当诛!看在你这几年在府里操劳,姑且饶你命!回去面壁思过,再敢胡闹!立断双腿!”
贾政的威严在府中无人敢挑战!王熙风面壁思过己占了大便宜,她犯的罪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平儿颤战兢兢的扶着走路腿软的王熙风回到了挎院。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放声大哭,这是她的人生第一次跌入低谷。
在荣国府后街一条偏大辟胡同里,一乘两人抬青纱轿抬进了一座西合房小院。门上贴喜字,新郎身穿喜服,帽插宫花,几步走到轿前,掀开了轿帘,
从轿里走出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