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开学的时候去做了心理测试,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中度抑郁。
泽孟云那时候会觉得自己思想不独立,经济不独立,学不好又不甘堕落,所以活该抑郁。
可是那些自我绝望的日子里因为不甘心想要奋起的反击,不能接受自己的颓废一遍一遍矫情又折磨人的反思,都是在淤泥里往下陷的人的自救,哪怕效果甚微,也总比置之不理有所准备。因为相信终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但彼时泽孟云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自己的抑郁程度加重这件事。
看平时跟自己一样颓废的李黎和徐莉佳开始做家教,每天过得相当充实。泽孟云想大概可以从这方面下手,看能不能摆脱一部分心理上对经济的困窘,于是在胡玲的推荐下兴高采烈地去试讲。
回到学校已经下午四点过了,寝室大门跟一群穿着跆拳道道服的女生擦肩而过,泽孟云本能地啧了一下。刚调整好的心情立马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又是一个顾此失彼,泽孟云是没想到会因为校组织而放弃跆拳道的,但结果还是做了,没有过多挣扎。最开始是社团活动和跆拳道课程有所冲突,旷了一节课,当时觉得影响不大,然后越来越放肆的不去参加练习,结果不去跆拳道社成了理所当然。那时候倒是不觉得自己会有多后悔,只是可惜交的300块社费。
郁闷的往往不是当时发生的事情本身,是突然想起的被放弃的一个个能让自己变好的机会。考六级的时候直接放弃了,因为不装事的脑子以为六级是在上午考,但是她不想早起。那些本来以为会认认真真上的,自己喜欢的选修课,也能拿个六十多分就心安理得。说好的学画画没学了,学日语坚持没两天连平假名和片假名都分不清,英语背不下去,电脑拿出来摆在面前连电影都不想看,就更不说那些这学期要考的简单操作了,吉他放在一边,会计书放在一边,提纲写到一半,机械图画了个圆……
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难。
说要做的事好像都在做,但是都没坚持住,在得到成果之前放弃,还借口怪这些东西太难,自己智商太低,放弃是没办法的事。
当真壮志难酬。
于是细数一下现在还能缓缓移动的进度条,大概只有看和跟陈杨越在一起这两件事,一个是爱的深沉,倍速移动,一个是相信总有终点,不急不缓。
一学期一次的高烧感冒来得太猛,开始一整夜一整夜睡不着,心跳加速,脸色苍白,端水杯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泽孟云觉得自己是要虚弱得撒娇了,但接到家里电话也好,陈杨越的电话也好,哑着声音被问是不是感冒了也逞强否认,找了个嗓子不舒服的借口。
硬撑着不知道有什么好处,就至少不会崩人设。
泽孟云还是照常不愿意去医院,不愿意吃药。室友小伙伴们哪怕知道她平时比较冷漠,也还是每次看她不舒服都会问候一句,被左劝劝右劝劝后也去了个医院抽了个血,买了些华而不实的药。慰藉了一下广大关心她的人民群众。
泽孟云知道是感冒和躯体化一起发作了,不能一蹴而就。况且治好感冒的也不是感冒药,是自己坚强的免疫系统。
然后坚强的泽孟云在课堂上高烧到站不稳,直接晕了过去。
那一瞬间,泽孟云很难过,想要一个在意的人的安慰,想要一个实在的拥抱,想哭出来。
晕的不是很彻底,大概是能量不够低血糖了,能听到郭清在旁边着急地叫班上的男生搭一把手,能感受到七八只手来捞自己,然后被塞了一颗巧克力。
泽孟云先自己嫌弃了一会儿,然后又心疼自己有个男朋友但没卵用,又想嘲笑陈杨越,明明这么好的可以赚好感的机会,人不在身边。
不想承认,但是是想依赖一下那个人的。
只是泽孟云在自己都调整不了的状态里,没办法分出空闲的心思去想一想她和陈杨越之间不是只有分手一条路可走。三年前还接受不了没确定关系的俩人暧昧的人,已经能正确看待暧昧也是感情开始需要经历的阶段,她自己没发现不说,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计划。
这时候距离陈杨越退伍回家还有一个月。
他没跟泽孟云讲。只是在某一次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不得已承认了自己已经在家里了,还说准备去泽孟云的老家工作。
泽孟云罕见地态度强硬且不留情面地拒绝了,说:“不要为了我,我什么都还不确定,担不起你的未来。”
陈杨越岔开话题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说三年不见,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