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枫躺在卧室的床上，仍然无法平息激动的心情。手机桌面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3点了，但大脑飞速运转了一整天的李楠枫却完全没有困意。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而且全凭自己的智慧与巧思。他翻了个身，看着床头柜上刚刚他与顾珊珊签订的字据，然后不知道第多少次把它从折叠状态下摊开、铺平、然后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他已经抓到了这个协议最大的漏洞。

李楠枫想到了今天——不，应该是昨天——上午，那位“妹妹”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开场白：“你好，我叫李瑶琀。”再联想到她不堪回首的身世，自己的妹妹肯定只有这一个名字。

尽管在傅艺伟的口中，她已经从“李瑶琀”改名成了“傅瑶琀”，但是如果刨根究底去查她的家世，再不济去和李忠石做个dna亲子鉴定，真相自然大白。到时不仅顾珊珊会吃瘪，这份根本无所指代的字据自然也就会丧失它的效力。

李楠枫等着天亮。现在这个点不可能联系到李瑶琀，他虽然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去拨通她的电话，但他仍然克制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冲动。他想复盘一下自己的行动是否仍然存在什么没有想到的问题，不过他坚信，只要李瑶琀的名字还在，自己的判断就不会出错。

李楠枫想到了今天顾珊珊那张脸。在咖啡馆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保持着一副优雅端庄的样子，但是李瑶琀的电话一打过来，问及为什么李忠石仍然没有和她产生“爱的结晶”时，顾珊珊却脸色大变，骂了一堆难听的话。今晚潜入自己家里，又是一顿不堪入耳的输出，让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厌恶程度上升到了顶点。以前的李楠枫对这些事情的态度大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把公司拱手让给她。

所以他佯装同意了顾珊珊提出的条件，在字据上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看着顾珊珊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大功告成。

李楠枫沉沉睡去。他这天经历的实在太多，身体的器官也在强迫他休息。他做了一个梦，李瑶琀在梦中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穿着洁白的婚纱，捧着手捧花，挽着自己的手，在音乐声中步入婚姻的殿堂……

电话铃声打破了婚礼现场钢琴曲的悠扬。李楠枫睁开眼睛，窗外刺眼的阳光险些让他致盲。他一边捂着眼睛，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寻找睡前不知道丢在哪里的手机。电话号码仍然没有看清，但是归属地是美国。李楠枫连忙点了接听。

“醒了？”李瑶琀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李楠枫睡眼惺忪，但是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李瑶琀回复道：

“我知道，你说吧。”

“昨晚顾珊珊来找我了，我们签了一个协议。”李楠枫像邀功一样对李瑶琀说。

“协议？什么协议？”李瑶琀问道。

李楠枫把昨晚他和顾珊珊的对话、字据的内容、以及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主意说给了李瑶琀听，然后他等着李瑶琀的回复。

李瑶琀没有回复。李楠枫屏气凝神地等着，但是直到很久过后，电话那头才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李楠枫，你错了。”

李瑶琀的话让李楠枫陷入了迷茫当中。错了？错在了哪里？

“你的计划成立的前提是，我的名字一直是李瑶琀没有变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被傅艺伟收养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一直姓李？我当然知道，随父姓不是什么法律的条文或者规定，但是像傅艺伟这种生意人，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养女一直冠着别人的姓氏，何况还是竞争对手的女儿？”

李楠枫想去解释：“只要恢复你的名字……”

李瑶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楠枫，你把问题都想的太简单了。首先，你知道去‘改’一个名字会有多复杂吗？理由是什么？步骤多繁琐？一个普通人都会遇到很多问题，更别说我一个残疾人了。”

李瑶琀说完一大串话，稍稍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

“还有，名字归根结底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姓李也好，姓傅也罢，你们在立下字据、签订合约的那一刻，这个人都只会是我。就算闹到法院去，你也不可能用我‘现名’和‘原名’的不同去说服法官。你太幼稚了。”

李楠枫这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漏洞”纯粹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真正陷入漏洞的是自己。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想开口道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