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火锅下肚,暖过秋裤”,秋天自然是要吃火锅的。
初秋的天气清爽舒适,虽然还不是很冷,但火锅店已经坐满了人,仿佛大家都想要趁着这个舒爽的天气,多多活动一下。
与室外的爽朗相比,火锅店里一副云雾缭绕的样子,坐在其中仿佛坐在仙境,或者说80年代老式歌厅舞台上,随着歌女摇唱而放的气雾里一样。
黎优坐在靠里墙的小单桌子上,撑着下巴,无无聊聊地四下观察,竟然发现自己看不清楚小店的门,哪儿都是雾蒙蒙的样子,但很意外地发现,斜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发现脑瘤当天见到的绿t恤先生和蓝毛衣先生。
看得出来绿t恤先生是真的很喜欢绿色衣服,而蓝毛衣先生也很喜欢蓝色衣服,今天他俩虽然穿的显然不是那天那一身,但颜色大差不差,绿色依然是显眼的荧光绿,蓝色依然是慵懒的雾霾蓝。
他俩的火锅也还没上,绿t恤先生正拿着他的手机给蓝毛衣先生指指点点,蓝毛衣先生也很配合地将头伸过去认真看着,俩人嘻嘻笑着,旁若无人。
黎优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怎么那么像那天骆落落给陈小小讲游戏呢?
黎优一边暗自观察他俩,一边留意到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各种猜测,比如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谊,为什么会让她联想到爱情,难道她自己不正常了?
正浮想联翩呢,突然绿t恤先生急匆匆地用左手扶了一下蓝毛衣先生的脸,迫使蓝毛衣先生好好地看手机,蓝毛衣先生则一边顺从地把脸凑过去,一边顺手把火锅店上的餐前小番茄给塞进了绿t恤先生的嘴里。俩人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正常得仿佛只是喝了口水。
黎优却愣一愣,越发没明白到底是自己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亦或是谁都没问题,是这个世界有了问题?
此时,一个宽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黎优的身旁:“抱歉,我来晚了!”
黎优一愣,在抬起头却还未看到对方的间隙,在心中莫名其妙地许了个愿:“希望是郝耳。”
循着这个想法,黎优抬头抬得羞羞答答,却并未看到来人的脸,只觉得眼前一黑。
原来是黑色宽沿帽子太大,遮住了她上翻着白眼的视线。黎优又急匆匆地把帽子摘下来,一不小心打翻了火锅店送来的餐前小番茄,红彤彤的小果实滴溜溜满地滚——要是拍广告一定很好看,但在当下,只有混乱与尴尬。
“啊,不好意思!”
黎优赶紧俯身去捡,上方却传来了声音:“不急不急,我喊服务员过来扫一下。”
黎优愣住了,浑身的血液开始往头顶冲,她这回听得清清楚楚,这是郝耳的声音。她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身形呈现名画《拾穗者》中人物一样,弯腰低头,直直地伸着手,一动不动。
《拾穗者》中的人物,捡拾的不只是麦穗,更是生活的苦难。而黎优追拾的,更不是小番茄,而是她对自己灵魂的救赎。
只不过当时的黎优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以为只是有缘遇到自己默默喜欢的男孩,却又纠结于自己到底配不配。
所谓由爱生怖畏,会不会就是这个场景?
“你好?”郝耳又说了这一句。
“你好。”黎优定了定心神,坐回了座位,抬头又往自己脸上戴上了“正儿八经”的面具,仿佛刚刚心里的一场大戏从未开演,但她在等待、等待……郝耳却又把注意力转移向了别人。错过,错过?还是过错?
“欸,您好,麻烦清扫一下……是的,再上一盘……”
郝耳跟服务员说完这句话,就面带微笑地坐了下来:“原来是你啊,黎优!”
黎优的内心又不矜持了,她听见脑子里炸了一句话:“哇塞!他记得我的名字!”嘴上却老神在在地回答:“是啊,郝耳。”
在被郝耳留意到的一瞬间,什么绿t恤,什么蓝毛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眼前人啊!
黎优只觉得耳畔轰隆隆地响,以为不可实现的想象成了真,一时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把黑色宽沿帽子的边卷了又卷,就像手握肯德基老北京鸡肉卷的麦当劳怪蜀黍。
想放下帽子,却又不知道往哪儿放,手直直落下,帽子就要碰到地板,手缓缓升起,又发现桌子就那么点大,帽子到底放哪儿?
可恶,从未想过这遮盖秃头的帽子还能那么累赘!
“放这边?”郝耳体贴地把旁边的价目表什么的拿在手上,把烟灰缸等杂物挪了挪,在桌子的里面给黎优弄出个小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