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沈婷安排学生们自己晚自习，然后回到了办公室。

叶琪正坐在办公桌前等她。

“你……这些年还好吗？”沈婷看向叶琪。

“不好，有一个女孩偷走了我的心，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我对她日思夜想，我却一直找不到她。”叶琪也看向沈婷。

“……”

“小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失去联系？又为什么到了这里？”叶琪终于忍不住问她。

沈婷走到那张摆满了书的床前，沉默了好久，房间里静得两人只能听到四周的虫鸣声和教室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翻书声。

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沈婷终于开口：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我生下来的时候除了我的外婆，我的家人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个女孩。可我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我还有了一个名字叫沈婷。还记得我那个早夭的妹妹吗？她就没那么幸运，她连名字都没有，有一天就突然没了踪影。五岁那年，我终于有了一个弟弟，爸爸太高兴了，他喝了好多酒，却因为醉酒栽倒在水沟里溺死了。

妈妈也喜欢弟弟，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都只给弟弟。

我该上学了，妈妈本来说女孩子读书没用，不让我去上学，别人都说妈妈重男轻女是封建思想，妈妈要面子，就送我去读书了。后来我上了高中，妈妈说我上完高中就该去嫁人了，我说我不嫁人，我要读大学，妈妈说我不嫁人收彩礼，哪有钱给弟弟准备彩礼。

和我家住在一条街上的伊伊姐知道我的事，她和外婆给了我一些钱，让我一收到录取通知书就离开家，她们知道如果我不走，妈妈一定会让我去嫁人。

我没有告诉妈妈我去了哪。

我休学了一年，挣够了生活费才去大学报到。我申请了助学贷款交学费，业余时间就去打工挣生活费，我只想好好完成大学的学业。

可是她突然打电话跟我说外婆病危了。

外婆是最疼我的人，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回去看她。可我回到家却发现外婆根本没事，是他们从外婆那里骗来了我的电话，把我骗回了家。

回家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我因为故意伤人，在监狱里劳动改造了两年。

我出狱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听人说弟弟在外面赌博，天天被人追债，也不知道他带着妈妈躲到哪里去了。

我的人生简直一塌糊涂了，这时候是伊伊姐又找到了我，她帮我联系到了露水村的老师，让我来这里教书。”

沈婷静静站在那张放书的床前，拿了一本书无意义地乱翻着，把关于自己的事一一道来，声音没有起伏，好像是在讲述一个关于另一个人的人生故事。

叶琪听沈婷说完，唯有沉默，他明白了很多事。

为什么她读书时总是不回家。

为什么她总是不愿提起她的家人。

为什么她跟赵心沂说她回了家就不能回去读书了。

为什么她为那个早夭的妹妹放河灯时，说早登极乐对她而言也未必不是好事。

叶琪又注意到了那张黄色太阳花夹着的便签上的话，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多年前，叶琪看到沈婷写下的这句话时，他只以为沈婷是因为独自在外求学感到孤独。

可其实沈婷在问的是：为什么让她来到这个满是沼泽灰岩的世界上。

他应该安慰她，可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那些痛苦的经历都已经发生了。

于是叶琪只是走到她身后，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当初我跟着你一起去了，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叶琪自责。

“……”

沈婷无言。

“你从监狱出来之后，为什么不来找我？”叶琪问。

“我不知道，也许，我没办法再站在你身边了。”沈婷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继续翻着那本书。

让沈婷以什么身份回到他的身边呢？

那时的她，已经是个只有高中学历，还有过案底的刑满释放人员。

而他依旧是叶家的大少爷，叶氏集团的总裁。

沈婷觉得这两个身份实在是云泥之别，放在一起太不相衬。

“没办法？”

叶琪不敢相信沈婷会这样说。

从世俗的角度看，从前的沈婷和叶琪也是不可能站在一起的两人。可那时沈婷就有勇气和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