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轮巨大血红色的圆月，在黑暗的天幕中尤其显眼，可奇怪的是如此明亮的红月却无法照亮这无边的黑暗。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尽是黑暗，好像身处无尽深渊之中，脚步一动就会粉身碎骨，周望只能抬头看着那轮红月，企图找到逃脱这黑暗的方法。

在他眼睛发酸，眨了眨眼之后，那血月似乎变得更大了……

不，不对，应该是它靠近了。

就在周望意识到的时候，红月突然裂开来，露出一轮金黄。

那不是月亮，那是一只巨大的眼……

“周望——”

“周望——”

仿佛一脚踩空，从高空中跌落，他下意识睁开眼，看见方一涵满是关切的脸，还有雪白的天花板。

呼——

是梦。

周望舒了口气，闭上眼睛缓缓。

青山医院最后的那场大战他头骨被打骨裂了，肋骨也断了三根，是除了红鸟以外伤得最重的那个，不过好在回到中转站时方一涵处理得当，骨头没有刺破胸膜，没造成气胸。

饶是如此，回来之后他也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图书馆那边的工作也丢了。

“别睡了，找你有事。”

方一涵没好气地隔着被子拍了一把周望的腿，“程正阳给的照片你放哪了？”

“床头柜里的皮夹里，自己拿。”他这火急火燎的模样实在看得人疑惑，“照这个干什么，找到程叔的亲人了？”

“找到了。”

说着，方一涵指了指自己。

“你？”

“检测报告出来了，他和我曾祖父的肯定父权几率可达99%以上。算算辈分，他应该是我的曾曾祖父。”

“你不是姓方吗？”

“这就说来话长，当年我曾祖父的祖父带着他躲避战火，下了南洋，然后就结识当地的一个富商小姐，两人坠入爱河，曾祖父入赘了我曾祖母家，我曾祖母姓方，所以我就姓方咯。”

“也许就是我们之间的血缘纽带，我们才能进入过去的青山医院吧，这就是因果吧。”

“你会后悔吗？”

周望看着他有些悲伤的眼眸，说出的话却利得伤人。

“后悔什么？”方一涵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也尖锐了起来，“后悔没把感染了的他们带出来？且不说他们还能不能恢复，万一病毒在普通人间传染开，那就不是死一两个人的事了。”

“而且，你不也默认了吗？所以你旁观了这一切。”

叹了口气，方一涵声音有些低沉，“电车难题听说过吧，调查员就是拉下拉杆的角色，我们的能力仅至于此，尽量减少伤亡是每一个调查员的责任。”

方一涵手指在那张被血液浸得看不清人脸的老照片上摩挲了一下，“青山医院旧址的发掘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到时候会建一个纪念馆，说不定建好了你也出院了，到时候一起去吧。”

“你不告诉他吗？”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周望疑惑地环视了一周，单人病房，除了躺床上的他就只剩坐边上的方一涵了，“告诉谁？”

方一涵一脸疑惑，“什么告诉谁，我让你纪念馆建成那天一起去，别整天睡，差不多就出去走走，我先把照片拿给我曾祖父，回头再来看你。”

“你真的不告诉他吗？”

那声音又响起，周望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什么”。

走到门口的方一涵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别管了，好好休息吧。”

他没听到那声音？还是他又出现幻觉了？

而且这次不仅仅是幻视，还出现了幻听？

“不是幻听。”

那声音又响起。

不一样，这好像是直接在周望的脑海里响起。

“对头。”

他被吓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却又因为疼痛瞬间弓成了虾。

“你是什么东西？”

“不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我，以前大家都叫我阿见，我现在就住在你的左眼里。”

e3063！

我去，章鱼眼球说话了！

不对，是章鱼眼球在他的脑袋里说话了！

“呸，我才不是那种低级的东西。”

“那你是什么？”

“我是伟大的……你管我是什么。”

这玩意好像有些幼稚。

“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