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人，守护着那江山。

无论他们之前是何种身份，哪怕他们是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哪怕是恶贯满盈的恶人。

已是白天，蛮族退去。

此番苦战，损失了近三万人。

有一大半的人，全都死在了自己同胞的箭下。

密密麻麻的尸体埋葬在寒北城后，甚至连一个牌位都没资格拥有。

在这里，生命如同那雪一般，轻落落的，没有丝毫重量。

大雪早就将城外昨夜的血迹抹灭，只留下那蛮族之人的尸骨被掩埋在了下面。

满街之上，伤者无数，没有药品，只能任由军医包扎着，生死靠运气。

苍狼坐在门口，一手啃着马肉，一手拿着酒。

林长生坐在旁边，一把接过，狠狠地往嗓子里灌了一口。

“好烈！”

整座寒北城内，弥漫着战争后的残酷。

看不见太多悲伤，一切是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

“你昨夜应该也看到那蛮族了。”

“他们身体与我们人类不同，能在这极寒的北境生活数万年，生存和作战能力是我们人类无法相比较的。”

“如果，不以这种方式抵抗的话，这寒北城早就成了蛮族的营地。”

“无数将士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生命，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妻儿爹娘，他们需要守护的人，就在这寒北城的背后。”

苍狼喝了口酒，似是让自己的身体有了些温度，然后小心翼翼藏在了腰间。

酒不多了。

林长生啃着马肉，他已经熟悉了那呛鼻的腥味。

苍狼继续道：

“但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死去，因为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份对抗蛮族的力量。”

林长生抬起头，眸中血丝还未散去。

“像这种打法，整个大燕王朝能有多少人够打，迟早所有人都会被耗尽，还有，凭什么他们在外面拼杀，我们却能够躲在城墙上射箭呢？”

“他们心甘情愿赴死吗，他们不是人吗，他们能接受自己人的箭射向他们吗？”

怒吼声引得众人看了过来。

苍狼猛的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来回指着坐在街道两旁的一个个伤者。

“你自己去问，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玄天，不光是他们不愿意，所有人都不愿意这样，可是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呢？”

“眼睁睁看着蛮族进来？”

“你知道不，在城墙上射箭的士兵，已经是这寒北军内箭法最好的兵了。”

“不管是心理安慰也好，还是真的准也好，这已经算是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玄天，你拥有修为，比这军中大多数人都要强上许多，你能做的，就是每一次举箭，准头好点，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嚷嚷！”

“弓箭手，是寒北城城墙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你拿起长枪与蛮族厮杀时，那就说明这城，将要沦陷了！”

“他们这次活了下来，下次呢？”

“他们是怕死，但是为了大燕百姓，为了生活在大燕土地上的妻儿父母，他们可以义无反顾。”

“你，送命我不会再拦着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听命于我，听命于军令。”

“而不是随心所欲，靠着感情用事。”

林长生心里很是憋屈，想对着那天空，狠狠地嚎叫一声，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将这份憋屈，咽进了肚子里。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进去这寒北城后，脸上的笑意早就没有了。

“苍狼，你会伤心吗？”

“伤心？”

苍狼转过身子道：

“麻木了，这就是战争，属于寒北城的战争，这里容不得矫情，只有活着与死亡，只有胜利和失败！”

说完，拍了拍林长生的肩膀。

“玄天，你该长大了，千万不要再意气用事，有些东西只能藏在心里啊！”

苍狼进了屋子。

林长生摸了摸怀里的魂丹。

他从剑宗带出一枚特等魂丹，十二枚中下等魂丹。

为救墨白月把这世间仅有的一颗特等魂丹给她服了下去。

自己吃下一颗中等魂丹，给了武雪儿一颗，还剩下十枚。

看着那些只能等伤口恶化，缺胳膊断腿还苟活着的士兵，林长生拿定主意。

他要救他们，一定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