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哭道:“人无回天术,天命难违呀……”
道衍道:“姐姐言之差矣,人应该看得远些。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话不无道理。”
若凤聪明,知道道衍言有所指,问道:“弟弟,你看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道衍道:“广孝蒙姐姐一家大恩,愿意直言。我想姐姐一家,应离开徐家,离开京城,寻个安身之所。”
若凤道:“你是说,久寄人篱下,会遭人冷落?”
道衍道:“这也是可忧虑的事。可是弟之所言不是指此。”
若凤道:“请弟直讲!”
道衍道:“现在燕王大军直逼京城,魏国公事主不察,将来恐有祸事。”
刘祥玉道:“魏国公与盛元帅,在镇江扼守,燕军被阻镇江,京城尚无近忧。”
道衍道:“大厦将倾,非一木所能支,徐辉祖与盛庸守镇江遏阻燕军,虽一时能守扼,但大势已定,他们之力终不能挽住狂澜。”
若凤道:“弟弟所言甚是。燕王已经打到镇江,一城能守到何时!但是魏国公是忠良之裔,又是贤哲,况且待祥玉甚厚,在此危难之秋,岂能离去?”
道衍道:“魏国公徐辉祖贤倒是贤,但并不哲。以广孝见,连其父徐达也不哲。”
若凤道:“弟弟小时就喜欢议论,今复如是。中山王徐达,一代良臣,天下钦仰,怎么不哲?”
道衍道:“以弟观之,其不哲有二。常言‘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当初他保朱元璋,而朱元璋就不能算是良主,这是一不哲。”
若凤道:“太祖贤明,可比贞观,怎么不是良主?”
道衍道:“为君之道‘仁义’二字。太祖法比秦苛,不仁也,大杀功臣不义也,这样的君王怎谓良主?徐达为其效死,不是不哲吗?”
刘祥玉与若凤默然不语。
道衍道:“假若徐达为天下苍生想,功成之后,应该急流勇退,但他功成不退,这是二不哲。他假若能做范蠡,功成身退,可塑金身。可是他做了文种,就难逃属镂之刑了。”
若凤道:“听你言,莫非徐达也是太祖所害?”
道衍道:“宫中传出的话是这样说。说是徐达背部生疮,朱元璋带蒸鹅探疾。其实背疮最忌食蒸鹅。朱元璋走后,徐达明白朱元璋这是效勾践遗属镂剑给文种之意,哭而自裁。是不是被其所害,他儿子徐辉祖最清楚,因此我谓徐辉祖为不哲。”
若凤道:“哲当如何?”
道衍道:“哲当誓不事朱元璋。应选一良主事之。”
若凤道:“弟以为当今建文帝与燕王二者比,谁良?”
道衍道:“以人性论,建文优于燕王。以良主论,燕王优于建文。国君之贤在于治,国家治则万民安乐,这才是大仁。柔而不治,看似仁,但只是对少数人之仁,对多数人为不仁。燕王强而能治,众士皆倚,人心所向,将来必有天下。如此时选择不好,则是自取其祸也。”
若凤望着刘祥玉,默然不语。
道衍道:“广孝因与姐姐情近,冒昧直言相陈,不知姐姐以为如何?”
若凤无言。刘祥玉道:“可是建文帝为正统之君,名正言顺,燕王为叛。”
道衍道:“人之选君,应选其贤,不论正统。桀、纣为正统,可是无道,武王代人伐之。晋惠帝为正统,可是庸愚,贤者弃之。况且正统怎么来?朱家若尊正统,岂能有明?君王讨叛之谈,都是欺人之言,让人尊正统,是愚人害人。”
刘祥玉无语了。
道衍道:“眼看京城不保,徐辉祖愚保建文以抗燕王,为祸不远。请姐姐一家离开徐家,别作良图。”
若凤道:“弟弟素有机谋,请为姐姐一家谋划。”
道衍道:“弟之愚见,恐怕令孙未必肯听。”
若凤道:“吾孙不愚,明哲之言,岂能不听?!”
祥玉道:“大师,请讲!”
道衍道:“欲求富贵,离徐家去投燕王;不求富贵,离徐家置身于事外。”
祥玉道:“这不难。祥玉之所以没去求官,就因为外祖死之不明,憎恨朝堂。现在我们即可离徐家而去。”
若凤道:“玉儿言之甚是。我们离开京城,寻一僻地过隐居生活。”
道衍道:“贤甥读书一场,满腹珠玑,隐居一生,岂不可惜?况且贤甥也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祥玉道:“大师,请问为何?”
道衍道:“听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