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朱翊钧当即便是这般认定,转瞬间他又怀疑问道:
“那个叫什么冯梦龙的秀才是什么来头?”
“回皇爷,冯梦龙就只是个普通秀才,早年中秀才后一直没能中举,此次入京,据说是因为他在苏州老家的相好被人买走了,受了情伤才来的京师。”陈矩回道。
“苏州老家?”朱翊钧发现了什么一般,又问:“他老家在苏州哪里?”
陈矩快有些招架不住皇帝陛下的连环问题了,毕竟他已经上了年纪,哪能记得了那么多,那么清楚。
忙是先请罪后,陈矩急忙下去询问,冯梦龙的老家在苏州哪里。
陈矩出去问了,朱翊钧却已经大概猜到了冯梦龙的老家是在哪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便是长州了。
果不其然,很快,陈矩便带回了这么一个早已料到的答案。
“皇爷,这……要细查此事吗?”陈矩见皇帝陛下的脸色有些沉,故而主动问起。
朱翊钧却是摇摇头,微微叹气道:“不必查了,申先生来了就来了吧,只是……他都不愿来见我了……”
陈矩不理解皇帝陛下为什么会那么笃定申时行入京了,他劝道:
“皇爷,虽然申阁老和冯梦龙都是苏州府长州人,可是也不一定就……”
“好了!”朱翊钧打断了陈矩,不悦道:“朕更了解申先生,还是你更了解?”
陈矩不敢再劝了,刚愎自用的皇帝,是劝不通的。
“陈矩。”弯弯拐拐了半晌的朱翊钧,终于还是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那一个问题:
“张重辉的生辰……是在哪一天?”
陈矩先是心里咯噔了一下,紧接着面色平静道:
“回皇爷,奴婢记得去年七八月份时,赵士桢给张重辉办了场寿辰宴祛除灾病。”
“这样啊。”朱翊钧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喃喃一句道:
“七八月,那还早。”
……
时间如流水,匆匆一晃间,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这两个多月间,张重辉仍旧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接近太子一般,颇有种混吃等死的既视感。
张重辉之所以能有这短暂的岁月静好,还得多亏了万历皇帝近来烦心于矿监一事。
小半年过去了,矿监一事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是愈演愈烈。
百官们的目的很明确,他们说什么都要让皇帝陛下停止开矿敛财一事。
万历皇帝的目的也很明确:我管你们同不同意我开矿!你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肯给我钱!我就自己派太监去搞钱!
这些不要命的大明臣子们,一时间居然还真就拿皇帝陛下没办法了!
毕竟在大明朝廷的治理上,皇帝陛下的确需要他的臣子们,更离不开他的臣子们。
可开矿敛财不用啊!因为皇帝他有太监啊!
太监们贪是贪了点,可身为奴婢的他们,好歹都知道要给万岁爷留点钱啊!
皇帝陛下如此冥顽不化,不听臣劝,朝廷上下急得上蹿下跳。
臣子们见不到皇帝,便只能使出老法子,去内阁闹事了。
内阁的三个阁老中,身为首辅的沈一贯自然逃不掉被群嘲的境遇。
他现在,不但要被下属们逼骂威胁,还要承受着来自于皇帝陛下的压迫!
沈一贯其实早就料到自己干不久了,这位一心‘进步’的阁老,终于还是在万历二十四年坠机,致仕了。
然而,这一次倒不是沈一贯自己想走,而是皇帝陛下‘赶’他走。
朱翊钧其实不想让沈一贯走,毕竟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心甘情愿替他挡枪的人。
然而,心甘情愿是一回事,关键是这人他也得能‘挡枪’才行啊!
沈一贯是心甘情愿的,可矿监一事却是越闹越烈,加之他也是文官集团中的一员,他不可能真的站在皇帝这一边。
毫无疑问的,在万历皇帝的眼里,这是沈一贯无能!
皇帝陛下的目的,是派矿监去地方监督开矿,收税,以敛私财。
皇帝陛下其实并不想欺压百姓,他只是想给自己搞钱而已。
虽然聪明的万历皇帝一直都知道羊毛得从羊身上取,可凭什么‘别人’都能取,他这个天下万民的君父就不能取了呢?
老子跟儿子要点钱,无可厚非吧?
万历皇帝觉得无可厚非,毕竟他的臣子们都在贪,他这个君父怎么就不能贪了!
本来并不怎么想走的沈一贯,在这般不得已之下,只能是不得已的要走了。
可沈一贯终究是沈一贯,他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走了?
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