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是空荡到令人咂舌的程度。
张重辉到鸿胪寺任职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偌大的主簿厅内,除了他这个唯一的主簿以外,就只还有一个名叫‘李可灼’的右少卿,时不时会来盯他两眼而已。
由于如今的鸿胪寺没有名义上的部长,也就是鸿胪寺卿,也没有左少卿,故而这个右少卿李可灼,便是张重辉在这鸿胪寺里,唯一的顶头上司了。
至于司仪、司宾、呜赞官,以及序班等其他官员的办事处不在此处。
加上这些同部门的同僚们,也不想触张重辉这个霉头,只要不是什么必须跟张重辉交接的事,他们都选择了离张重辉这个罪臣之后远远的。
张重辉倒也落了个清闲,同时他也大概了解了赵士桢为什么会那么郁闷了。
因为这个差事,实在是能把人给闲出屁来。
有时候在这主簿厅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一整天里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一堆堆等待着收发的章奏,以及需要翻译缮写的文章。
张重辉倒是挺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可像赵士桢那样的急性子就受不了了,他情愿时时听着火枪炮弹爆炸的声音,也受不了这样温水煮青蛙式的折磨。
张重辉知道,万历皇帝把他塞在这么个消磨人心智的安静地方,也是想要温水煮青蛙。
“张主簿,上一年,朝鲜送来的文书你可翻译誊写好了?”
李可灼又来了,这个上司虽然并没有在明面上为难张重辉,却总爱隔三差五的,给他找一些没什么必要干的活。
就像绝大多数上司一样,就是看不得人清闲。
“已经好了。”张重辉说着翻出了一大摞已经整理好了的文书,又道:“李少卿你可要检查一遍?”
李可灼装模做样的翻了一下,见张重辉的确没有偷懒耍滑后,他只好‘又一次’无奈放弃了,这个找茬的好机会。
李可灼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强行’走关系进来的关系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知道这些做了也是白做,偏偏还就是老老实实的做了。
要不是忌惮张重辉身后还有于慎行这个狠人罩着,他也用不着使这种暗暗折磨人的法子,早就使个大绊子把张重辉给逼走了。
李可灼有些头疼,若不是上头有人交代必须逼走张重辉,他倒还真挺喜欢这个哪哪都不错的下属,偏偏……
“张主簿,我这还有一些章奏,你亲自送到文渊阁去吧。”
张重辉看了外头一眼,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距离年关只剩半个多月,京师的天已是大雪纷飞。
鸿胪寺衙门离文渊阁可不近,这种跑腿的差事按理来说,也用不着张重辉亲自跑。
然而,张重辉却是二话不说,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张重辉不仅答应了下来,甚至还连伞也不打,抱着为数并不多的章奏,就这么徒步往文渊阁走去。
……
文渊阁。
张重辉抱着章奏来到此处时,身上已经沾满了鹅毛大雪。他却是连抖也不去抖,甚至还因为‘不认识路’而‘不小心’走到了六科廊坊,在问了一圈路后,他才披着一身雪,来到文渊阁办事处。
于慎行在看到一身是雪的张重辉走进来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直到对方走近前来,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看走眼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外头下那么大的雪,伱怎么连伞都不打一把?”
于慎行一边问,一边急忙给张重辉拍起了身上的雪。
阁臣李廷机出于好心,还专门拿来了一把鸡毛毯子要给张重辉扫雪,却是被张重辉拒绝了这番好意。
“扫了也无用,待会儿我还得走回去。”张重辉说着将手上的一叠章奏,递给了一旁默不作声的阁臣方从哲,道:
“方阁老,李少卿专门让我将这个交到你的手上,你收好了。”
一时间,气愤有些微妙起来,于慎行先是看了方从哲一眼,旋即又看了朱赓一眼。前者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后者则是眼神飘忽躲闪。
于慎行差不多知道了什么,他直接当着这些人的面问张重辉:“是不是有人为难你?”
“没有人为难我。”张重辉摇了摇头,眼神却是欲言又止,显然是有苦不能言。
这副委屈的样子,落在在场几人的眼里,看法各不相同。
于慎行只觉得震惊,震惊于张重辉居然专门跑到他面前来装可怜!同时他更是在好奇,张重辉到底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虽然知道张重辉是装的,但张重辉这副可怜样子还是让于慎行有些不是滋味,尤其那盖着一身白雪走来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某位故人。
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且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