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头,却是什么话也没再说。
很显然,他们都在等于慎行这個首辅做出决定。“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于慎行无奈点头道:“那就让礼部抓紧挑个吉日,让福王大婚,以悦龙颜吧。”“哪用得着挑什么吉日啊。”张重辉笑着说道:“我记得过两个月就是八月十七,是皇上的万寿节,再怎么样的吉日,也比不上皇上的生辰啊。”……万历二十九年,八月十七日。这是万历皇帝的生辰,也是他宝贝儿子福王朱常洵的大婚之日。在这一日,京城张灯结彩,红绸漫天。迎亲队伍蜿蜒如龙,锣鼓喧天,响彻云霄。福王府内,珍馐美馔琳琅满目,珠宝玉器璀璨夺目,所到之处,尽是奢华之景。光是为这场大婚置办的礼服、珠宝、家具等,耗费的银钱便高达三十万两。那用金线织就的锦缎,璀璨耀眼的宝石镶嵌,无不是用钱堆砌而成。沿途百姓与朝中官员,无一不惊叹于这场超乎想象的奢华婚礼,绕想当年万历皇帝大婚时的场面,都远远不及如此。亲弟弟成婚,朱常洛自然不能缺席,然而满脸堆笑的他,心却是麻木的。这场婚礼的全程,身为皇太子兼长兄的朱常洛,全程都端坐在一旁亲眼目睹。也不知道是这场婚礼太过奢华耀眼恍人目,还是皇帝父亲那虽然带着病容,却仍旧慈祥宠爱的笑意扎痛了朱常洛的眼。几乎是难以避免的,朱常洛回想起了当初,属于他自己的那场潦草婚礼。在此刻的朱常洛看来,他和太子妃的大婚典礼,就像那潘金莲嫁给武大郎时一样随便,一样寒酸。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可有时候夸张不夸张,是对比出来的,人的嫉妒心会夸大许多事物。“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妃郭氏的声音拉回了朱常洛出神的思绪,朱常洛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福王弟弟,正在给他敬酒。“皇兄,你发什么呆呢我都给你敬酒了,你该不会不给我面子吧”十五六岁的小王爷生得越发有福气相了,就如他的封号一般,然而这份福气相落在朱常洛的眼里,只剩油腻与恶心。然而心里就算再怎么恶心,他又能怎样,能做的不过只有强扯嘴角,笑脸相迎罢了。“皇兄,当初你跟皇嫂成亲时,场面可有我今日这般哦,我差点忘了,你们那是……哈哈哈,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皇兄你别误会我啊,话说大侄子最近怎么样了,我记得他好像都三岁了是吧 诶,对了!我听说大侄子的生母王氏,原本是伺候我的宫女,是我不要了才送给你的呢!我说皇兄啊,你能得那么个好大儿子,还得多亏了弟弟我呀,是不是啊”朱常洵说是来给亲哥朱常洛敬酒,实则却是来挖苦人的。在这种大庭广众的情况下,朱常洛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岁那年。那时候的朱常洵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用皇帝父亲来威胁他这个当哥哥的给朱常洵骑大马。如今虽说没有当年那般夸张,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挖苦,朱常洵已经算是骑在朱常洛这个皇太子的头上拉屎了。朱常洛脸色尴尬得发青,却是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这位老实人太子能做的只有窝囊赔笑。朱常洵很满意对方的窝囊反应,这位被宠得无法无天的王爷,只当他的皇帝老父亲会一直给他撑腰,直到永远,永远。然而,没有什么是永远的。皇帝哪怕是天子,他也会死。……朱常洛回到慈庆宫以后,闹了很大一场脾气。窝里横的太子,第一件事便是冲到了王选侍的院子里,把所有外人都给赶出去后,殿内很快传来了摔东西和女人哭泣的声音。还不满三岁的朱由校抱着一根雕刻有精美山水画的木如意,正当磨牙棒放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小娃娃就这么看着太子父亲冲进他生母的院子里,随后他就被宦官抱了出去,稚嫩的眼睛里除了茫然,还有些好奇。朱由校或许是隔代遗传了他皇帝爷爷的年幼时的聪慧,小小年纪就能说许多字了。他把嘴里咬着的木如意拿了出来,敲了敲抱着他的宦官的肩头,奶声奶气地问道:“大伴,阿娘,在哭吗”李进忠摸了摸小殿下的脑袋,眼中是难以言说的无奈,他轻轻捂住了小娃娃的耳朵,说道:“小殿下听错了,没有人在哭。”“你骗我!”三岁娃娃虽然小,却不傻,一边叫着“放我下来”,一边把手里的木如意挥来挥去,一副要去替自己生母讨回公道的样子。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李进忠生怕小皇孙真去顶撞太子,吓得他赶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