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惊讶,仿佛全然不知此事,还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
“他又下牢了哈哈哈!”……张重辉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当阵阵有些熟悉的怪味,飘入他那一直以来都不太灵敏的鼻腔中时,他便已经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何处了。“哈哈哈,张副……啊不,张主簿,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有朝一日,咱俩居然还能在这种地方碰面!哈哈哈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在隔壁牢房,张重辉看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看清了那个蓬头垢面的白发老人是谁。张重辉没有去理沈惟敬,他先是闻了闻衣裳,确定衣袍上全是酒味后,这才揉着晕涨的脑袋坐起身来。见张重辉不搭理自己,沈惟敬不乐意了,想他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地步,很大程度就是拜张重辉所赐。只不过沈惟敬也看淡了,自打被从朝鲜抓回大明朝后,他已经看淡了生死。多活一天是一天,少活一日便早投胎吧。 至于仇恨什么的,在生死面前,都淡了。尽管如此,沈惟敬还是喜闻乐见于张重辉也下牢了,秉着看热闹的心思,他干脆靠在了二人牢房之间的栅栏上,怪笑着调侃道:“我记得你酒量挺好的啊,昨儿夜里怎么醉成那副样子说了一箩筐的醉话,我愣是一句都没听懂。”听到自己说了醉话,张重辉这才正眼去看沈惟敬,并问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宿醉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后别人帮你回忆。然而,此时的张重辉并不害怕别人帮他回忆醉酒后的窘态,他更怕的是,自己万一说漏了什么。“你说太多了,我也记不全了。”沈惟敬挠着头上的虱子,笑着道:“我记得你喊最多的是,你要泡茶,还专门要泡那什么……红色什么料袋里的茶你还说那茶是你舅家自己种的,不要钱,尽管喝。你还嘟囔了句什么……老东西,这茶够判你个死缓了,拿命喝吧就。”“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重辉一脸无语,他完全听不懂沈惟敬在说什么,只当对方是年纪大了胡说八道。沈惟敬听出了张重辉的嫌弃,他不悦道:“我怎么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我还想问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噢,对了!你还大不敬地直呼你祖父的名讳,一口一句:我又不是张居正,关我什么事!还有,你还说……”许是太久没人说话憋得慌,沈惟敬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张重辉却没有再去理沈惟敬了。他开始盘腿打坐,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事到如今,张重辉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他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尽人事,听天命,做好接受一切结果的准备。……正月初二这一日,时间缓缓流逝着,表面看起来,内廷外廷都是那样的平静,且平常。内阁如同以往那般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于慎行在散值时,对另外两名阁臣表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明日可能来不了了。叶向高跟方从哲礼貌性地挽留了一下,说着什么“没有您,我们怎么办”之类的话,于慎行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内阁看起来很平静,乾清宫里的郑贵妃却是慌到坐立难安,她甚至慌到大声斥责御医怎么还没让皇帝醒过来。御医们实在是有苦难言,皇帝的身体本就不好,激动大哭之后又莫名发了癔症。太医院人人都很清楚,皇帝病成这样是活不久了,偏偏这蛮横的贵妃还把他们关在了乾清宫,不让他们出去!这让他们这些只会开补药给皇帝吃的御医们,可怎么办才好啊……御医们无奈,郑梦镜又何尝不是,她等了儿子一整天,从天黑等到又快天黑。那些派出去宣她儿子进宫的人,都跟泥牛入海一样,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郑梦镜知道情况不妙,可现在她又能怎么办,好在陈矩管着东厂,东厂管着锦衣卫,她也能安心些……“陈矩,天都快黑了,要不……”郑梦镜一咬银牙,忐忑说道:“要不……你让锦衣卫……去把福王叫进宫里来吧”陈矩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贵妃娘娘!万万不可啊!祖宗规定后宫不得……”陈矩没再说下去了,郑梦镜却也知道陈矩要说什么了,左不过就是她一个后宫妇人没资格调动东厂锦衣卫。陈矩已经因为人情动用私权,帮贵妃把皇帝病重的消息掩盖至今,他不敢,也不能再过界了!毕竟他真正的主子,只有皇帝陛下一个人!“贵妃娘娘,事情不能再瞒了,还是……先告诉皇后娘娘吧……”陈矩劝道。郑梦镜闻言顿时激动起来,拍桌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