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儿乐了,他伸手在日本女人脸上捏了一把“哟,脸上涂得是豆面儿吧?这小娘们儿真机灵,愣把自个儿打扮成‘驴打滚儿’的模样儿,你以为成了‘驴打滚儿’文爷就认不出你啦?仔细瞅瞅,还认得文爷吗?”
日本女人慌乱地摇摇头。
“嗯,你们日本人记性都不好,看来文爷得让你长长记性。”文三儿拽住女人的衣领往下一扯,衣领被扯开一个口子,那日本女人白嫩的胸脯露了出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哄笑,那日本女人哭了起来。
文三儿越发得意起来“装什么孙子,干的就是脱衣服的活儿,挣的就是卖炕的钱,装什么良家妇女?这叫捂着半儿拉充整个儿的,怎么文爷一动你就又哭又闹的,还动不得啦?”文三儿一时还没琢磨好该怎样收拾这日本娘们儿,但有一点是必须要做的,先把这小娘们儿的蓝布褂子扯下来再说。
文三儿正准备进一步采取行动,那日本女人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文三儿发现刚才还跟着起哄架秧子的几位看客都闭上了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人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文三儿猝不及防,一头来了个“狗吃屎”……
两个戴着钢盔的宪兵手扶着腰间的枪套,正冷冷地盯着趴在地上的文三儿。
文三儿大惑不解,他从地上爬起来分辩道“老总,您这是……”
一个宪兵劈面给了文三儿两个耳光吼道“你胆子不小,敢光天化日下调戏妇女?”
文三儿认为有必要和宪兵们解释一下,这分明是误会,他并没有调戏妇女,他是在为国家做事。
“老总,您看清楚了,这可是个日本娘们儿,小日本不是投降了吗?咱中国不是打赢了吗?他小日本糟蹋了多少中国娘们儿?现在该轮到咱中国人报仇了不是?”
“啪!”文三儿又挨了一记耳光,一个高个子宪兵说“王八蛋,你还敢狡辩?谁告诉你日本女人就可以调戏?有的法令,轮得上你来说三道四?”
另一个宪兵掏出一副手铐说“你这是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老子现在就逮捕你,快点儿,把手伸出来!”宪兵晃动着手铐催促道。
文三儿终于闹明白了,敢情收拾日本人也犯法。今天这事儿算是麻烦啦,他望着两个宪兵,双腿又开始不争气地哆嗦起来,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宪兵钢盔上的青天白日帽徽渐渐模糊起来,倏地变成了日本宪兵帽子上的黄色五角星。他当年从日本宪兵枪口下捡了一条命,被吓得尿了裤子,如今好容易把自己的盼回来,该是咱中国人抖起来的时候,可这是怎么回事?咱自己的宪兵怎么也打人抓人?
“嘿!说你哪,把手伸出来!”宪兵催促着。
文三儿绝望地哭了起来“老总……不不不,不是老总,您是我大爷,亲大爷,您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不敢了。两位大爷,我一臭拉车的,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就拿我当个屁——给放了吧。大爷,我的亲大爷,您高抬贵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老婆孩子,一大家子靠我一人吃饭呀……”文三儿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文三儿呀,你又在这儿胡说八道,你哪来的八十老母和老婆孩子?怎么瞎话说来就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文三儿身后响起。
文三儿的精神为之一振,他胡乱抹了一把泪水,红红的小眼睛里立刻泛出了光亮。他看见一辆美制吉普车停在圈外,身穿美式军服,佩戴中校肩章的徐金戈坐在车里,脸上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两个宪兵走到徐金戈面前立正敬礼。
徐金戈冷冷地问“怎么回事?”
高个子宪兵报告“报告长官,这个拉车的调戏妇女,扰乱治安,我们准备把他交给附近的警署。”
徐金戈略有些惊讶“就他?还敢调戏妇女?不会吧?这人我认识,他的胆子比耗子胆儿也大不了多少。”
“长官,事实如此,是我们亲眼看到的。”
文三儿直起腰来,脸色豁然开朗,满脸的鼻涕眼泪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虽然不认识徐金戈的军衔,但他本能地感到,有资格坐小车的人肯定比用两条腿走路的人官儿大。这就好办了,这时文三儿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傲慢的神态,他朝徐金戈点点头“徐爷,这两位弟兄可能是和我有点儿误会,我文三儿是什么人?您知道呀,咱好歹参加过抗日。说句不好听的,我文三儿抗日的时候,这两位弟兄还不知在哪儿……”
徐金戈笑道“行啦,行啦,你少说两句,怎么这么多废话?”他扭头对宪兵们说“这个人交给我,由我来处理,你们忙去吧。”
两个宪兵向徐金戈敬礼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