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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没那么便宜,给两毛钱再走,要不就把衣服留下,您要是能光着身子走,我也就不留您了。”

“嘿!砸明火呀?大爷我不玩了还不行?咱说清楚了,我可连碰也没碰你。”

“大哥,您进了门,衣服也脱光了,还说得清楚吗?再说了,我还陪您搭了工夫,噢,想提上裤子不认账呀?那您可找错地方了。”

“哟嗬!看出来了,您这是孙二娘开窑子——玩不玩都得掏钱。我要是不给呢?您还能把我做成人肉包子?”

窑姐儿扭头喊了一嗓子“花猫儿!”

“来啦!”一个大汉应声蹿了进来,这人手里拎着一把雪亮的斧子,一开口话就横着出来,“谁呀,谁他妈活腻歪啦?”

文三儿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当年彪爷手下的花猫儿吗,这小子怎么干开这个了?

花猫儿显然也认出了文三儿“哟,这不是文三儿吗?有几年没见啦,怎么着?今儿个是来砸我买卖的?”

文三儿赔着笑脸“哪儿呀,大哥,兄弟我不是不知道吗?咱们哥们儿还真有好几年没见了,彪爷还好吗?”

花猫儿没好气地回答“谁知道他好不好,老子早不跟他干了,我说文三儿,几年没见你还他妈长行市了,想逛窑子不给钱?”

“哪儿能呢,我这不是和大姐逗闷子吗?您放心,该多少是多少,我一分不差您的。”

“唔,这还差不多,得,文三儿,你先忙着,我还要到别处照应,没事儿常过来啊。”花猫儿拎着斧子出去了。

那窑姐儿见文三儿已认可了价钱,便眉开眼笑地脱了衣服爬上床来。可文三儿却不行了,花猫儿那把斧子老在他眼前晃悠,使他感到很不踏实,早知道这样,这五毛钱干什么不好?这叫什么事儿哟,这娘们儿长得猪不叼狗不啃也就忍了,怎么门外还有把斧子看着?

文三儿一宿没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那睡觉打呼噜山响,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拉风箱,还是漏了气的风箱。屋子里的气味也很重,熏得文三儿脑袋仁儿疼,起初他闹不清是什么味儿,后来才闹明白,那有口臭,被褥上有臊味,床下面还有两个散味儿的东西,一个是积酸菜的坛子,一个是尿壶,这四种气味混在一起使文三儿度过了噩梦般的一夜。他迷迷糊糊想了很多,思绪杂乱无章,他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想走,既然这五毛钱已经花了,这会儿提上裤子走人就太窝囊了,文三儿还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呢。花猫儿这小子怎么干上这个了?以前给彪爷当碎催好歹也是个正经差事,如今居然落到这个地步?其身份比窑子里的“大茶壶”好不到哪儿去,连文三儿都看不起他,混成这样了,他还拎把斧子横什么?赶明儿碰见徐爷得和他说道说道,你兄弟我让人家欺负了你管不管?徐爷为人仗义,肯定得管,人家中校军服一穿,再叫上几个弟兄带着家伙坐着吉普车来,花猫儿这小子不尿裤子才怪……

天桥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熙熙攘攘、人声杂沓、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景象构成了一幅旧京城的民俗风情画。那特有的人文景观,都显现出一种独到的历史张力和文化气韵。

天桥的第一条街摆食摊子的多,那儿的食摊子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的,卖豆汁儿、馄饨、炸灌肠、面茶、梅花糕、棉花糖、压饸饹等,食客们也不讲究,有的坐在条凳上细嚼慢咽,有的干脆蹲在地上风卷残云,吃完结账拍屁股走人。天桥撂地摊卖艺的最多,沈三儿的摔跤,焦德海的单口相声,云里飞的滑稽二簧,大金牙的拉洋片,还有说书的、变戏法的。顺着这些小摊过去,是看相的、算卦的、卖洋烟画的……

逛天桥的也有少数文化人,他们来此地只能算是种雅兴,是接触民间文化的一种途径,人家讲究的是探寻历史的残梦,品味悠远苍茫的文化感悟,考察一下民俗文化。当年的陆中庸也算是文化人了,这位爷最爱逛天桥,除了看杂耍就是品尝小吃,尤其偏爱豆汁儿和炸焦圈儿。

文三儿在人群里看见罗云轩教授正坐在食摊儿的条凳上斯文地小口抿豆汁儿,桌上还有一碟切得细细的咸菜丝。罗教授抿一口豆汁儿就一口咸菜,在嘴里回味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竟是一脸的满足感。文三儿向罗教授哈哈腰招呼道“罗先生,您老也来逛天桥?”

罗教授客气地回答“哦,是文三儿啊,来碗豆汁儿吗?”

“不啦,罗先生,我吃过了,您慢用。”

罗教授感慨道“逛天桥是一种享受啊,我很难设想,没有了天桥,北平还能叫北平吗?文三儿啊,你可能不觉得,可我是整天躲在书斋里的人,很少有机会接触北平的市井小民,引车卖浆者流。我跟你说,我喜欢这儿,穿行于三教九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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