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眼神飘忽,似乎开始回忆起了往事……
“他从小出生在农奴家中,一家人算的上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所幸,他父母干活算得上卖力,主家也算得上仁善,总归没让他父母、阿姐还有他自己这一家四口冻饿而死。”
“其实,那个时候,穷人有这样的生活,就很应该烧高香了,他们还能奢望什么呢?”
“他的父母为了挣到够全家人糊口的糌粑,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去干活,去给人家种地、做工、放牛,到了晚上还要缝缝补补,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带孩子。”
“不过农奴家的孩子,也就是天生地养这么样长大的,有一口吃的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人去管?不小心摔死的、淹死的、冻死的、被狼叼去的,哪一年没有?”
“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也从来没人在意过。”
“但他,却是这些人里面很幸运的,他的阿姐,是庙里的侍女,平时只要给庙里的喇嘛们端茶递水的,并没有别的事,便将他带在身边,跟喇嘛们一起念经、认字。”
“他的阿姐是个有见识的,知道他最好是能出家,不然认识几个字,能写会算,也能当个账房,强似辈辈当农奴。”
“他知道阿姐的苦心,也很是用功。他的佛学天赋出众,许多经文,看过一次就会。对佛理经义的理解,也在众人之上。”
“他学佛才三年,在村尼作巴……啊,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辨经上,就已经没有对手了。”
“庙里的大喇嘛决定给他灌顶受戒。密宗的灌顶仪式,每一教派都不一样。不过他那一派的灌顶仪式,需要用亲人的一滴心头血点在额头上,才能开启智慧。”
“他的阿姐就在庙里,大喇嘛也就不麻烦别人,便从他阿姐指尖取了一滴血——俗话说,十指连心,心头血就是指尖血,难不成还真从心脏里取血?——点在了他的额头。”
“但奇怪的是,大喇嘛用神力,但这滴血却无论如何也点不上。”
“大喇嘛很是生气,以为是他坏了戒律,将他关到地牢里面,令人调查。”
“但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他坏了什么戒律。”
“接着,大喇嘛又去调查,是不是他和他阿姐不是亲姐弟?要知道,彼时遗弃孩童,那是常有的事,姐弟没有血缘关系,也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可是问过孩子的父母以后,发现也不是这个原因。”
“思来想去,大喇嘛意味,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那就是他的阿姐,犯了戒律!”
“这事可就不是小事了,若是他自己犯了戒律,他一个小孩子,不过是偷偷帮家里干活了,或者是馋嘴偷吃了酒肉这些罢了。”
“但他阿姐是庙里的侍女,犯了戒律……那就很有可能让寺庙的名誉扫地。大喇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令人彻查。”
“一查之下,大喇嘛目瞪口呆。果然,他一个贫苦人家的小子,庙里的喇嘛怎么会愿意让他留在庙里,还能识字学经?是他阿姐苦苦哀求,甚至把自己的身体献上,才有了他读书的机会。”
“大喇嘛很是生气,但他却不气自己的徒弟们逼奸侍女,反而生气他的阿姐坏了他徒弟们的佛心,甚至就在佛堂里,行那苟且之事。”
“故而,大喇嘛只是把他的徒弟逐出师门,让他们还俗。却令人将他阿姐当众处以极刑,那便是生生的将她的皮剥下来,和她的筋、骨、头发一起,做成了一面法鼓。”
“而且,大喇嘛还令他敲着这面鼓,最爱他的阿姐做成的鼓,在佛前磕了整整十天的头,才允许他继续做喇嘛。”
“他当时虽然年幼,但也知道,阿姐无论如何活不转来了。只有自己好好活着,才是阿姐希望看到了。”
“他在佛前整整磕了十天的头,期间不停的流泪,也不知道是因为劳累、忏悔,还是思念亲人。”
“十天过后,他正式成为了一名喇嘛。但是当他回家想向父母报告这个好消息的时候……”
“却发现大喇嘛的那些被逐出师门的徒弟,因为当不了喇嘛,不能再享受信众的供养,心中不忿。”
“居然跑到他们家里,杀死了他的父母,还肢解了他们的尸体,做成了密教法器……”
“他找到了大喇嘛,想着他现在是大喇嘛的徒弟,大喇嘛这么包庇徒弟的人,一定会为他主持公道,严惩那几个弃徒。”
“但谁知道,大喇嘛只是让他们抄几遍经文,就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