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地牢。

青石墙壁上插着火把，散发出昏黄的光。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随处可见污浊血痕。

靠近门口的位置摆放一张条案。

条岸上堆放许多刑具，其中一些刚被用过，锋刃处还残留着新鲜的血痕。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恶臭。

“......”

故意露出破绽被抓过来的包狄，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令他沉默的并非地牢本身。

毕竟身为神探，这些年包狄见过太多大场面。

甚至在更早时期，他替皇室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问题时，也曾亲手使用过许多与这里类似的刑具。

这一刻令包狄陷入沉默的，是受刑的对象。

那是一具又一具尸体。

有的已经严重腐烂，有的刚死不久，有的已化白骨。

被天武皇室严令不得亵渎的人尸，在这地牢里随意的胡乱堆积着。

而押送他进入地牢的两名五品境高手，甚至已经闻不到此处浓烈的尸臭。

他们早已习惯了。

将捆成粽子的包狄扔在地上，两个五品境高手走了一个。

剩下的是个屠户打扮的壮汉。

他熟门熟路地找出来一对雪亮钢钩，满是横肉的圆脸上泛起笑容。

看向包狄，壮汉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焦黄的牙齿。

“包大人，三年前白玉京里多蒙照顾了。”

“当时老子就说，山不转水转，咱爷们回头总有遇见的时候！”

“今儿您犯到我手里，没别的，兄弟我好好伺候您一回。”

“保您下辈子都忘不了！”

壮汉生得憨蠢样貌，偏偏声音柔和尖细，着实怪异无比。

包狄闻言也是一愣。

听语气，壮汉像是认识自己。

但记忆里并无此人样貌。

倒是这声音......

声音！

包狄虎躯一震，陡然间回忆起三年前一桩大案。

那案情并不复杂。

白玉京内官员与北域一座小城的城主勾搭，意图刺杀调任北域大疆主的六皇子。

刺杀并未成功。

事情败露，皇朝大军倾轧，小城在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京内六部官场震动。

兵、吏、户三部数十名官员斩首。

司礼监主事李淳风被定位幕后真凶。

因其为太子太傅，同时众多证据指向他。

至于犯罪动机，则是五年前西南域洪水肆虐。

时任西南域主的太子救治不力，遭天子降罪撤职，返京师监禁反省。

朝野动荡，六皇子麾下门客趁机宣扬其‘众生平等，博爱自由’的治国理念。

很是收获了一批底层百姓的拥戴。

所以这件大案最终定性为：

太子失势，六皇子崛起，太子太傅为搏得生机，买凶暗杀失败。

李家因此满门抄斩，诛九族。

但身为此案主审官的包狄却很清楚。

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因为早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李淳风一家老小便已惨遭灭门！

而那个凶手也在半年后落网。

其坚称只是随机作案，哪怕受尽包狄百般酷刑折磨，也不曾吐露半点其它。

直至生机散尽前，才狰狞着瞪开双眼，疯癫般大笑而亡。

“人厨子，庞百旺！”

包狄脱口而出，一语道破对方身份。

壮汉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血盆大口张合着靠近过来。

“包大人好脑力，竟还记得小人。”

“如此恩情，厨子我唯有将大人烹作百十来样可口菜肴，才得以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