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定的程度,有些人会被当作粮食吃掉,李凤影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现实,被求生本能促使着拔腿向前,边跑边回头张望,望见一身褴褛布衣,头发糟乱,憔悴消瘦的母亲杵在原地,泪眼莹莹地绞着双手。
而父亲和丁伯父神色凶悍,各手持一截木棒追了过来。
李凤影拼命拨动双腿。
不知为何,此时他想起了年幼时家里养的一条大黄犬。
那是一条性情温和的忠犬,不会胡乱对人乱吠,他们一起陪伴了五年的时光,因为从小长大,他把那条大黄犬看成了自己最要好的伙伴。
有一年田里收成不好,粮食紧张,父母开始磨刀准备宰杀大黄犬,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踹了大黄犬好几脚,呵斥它快点离开。
但是狗怎能轻易明白人的深意。
当刀刃划过大黄犬的身子,它挣扎着从案台上掉下,惊恐地看着曾经最亲密无间的人,却对它举起屠戮之刃,它才明白了李凤影的异常举动,才开始奔逃。
现在李凤影变成了那条大黄犬,不断地逃,不断地逃,只是为了活下去。
“站住!”
“抓住他们!”
沿途路过几个饿得睡不着的灾民,听到动静,纷纷探头观望。
有三两好事者闻声而动,飞扑过来。
丁宁灵巧避开。
李凤影慌不择路,避之不及被一个突然冲出的麻子脸猥琐老头扑倒在地。
老头嘿然怪笑:“我抓住他了!我也有一份儿!”
“去死吧你!”丁宁似是早有预料,杀了过来,一棒子狠狠敲在老头脑袋上。
老头惨叫一声,捂住血流如注的脑袋,身子一挺,倒向地面。
李凤影赶紧爬了起来,跟上丁宁的脚步。
前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心乱如麻,不知道要逃去哪里,只是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不断向前。
但两个小孩子,如何抵得过成年人的脚力,眼看就要被追上,丁宁大叫道:“蠢猪,往东南!”
李凤影注意到东南大约三十步外,有一大片齐腰高的野草地,他赶紧跟着丁宁跑了进去,迅速弯下腰,隐没在草丛之中。
父亲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边拨弄及腰高的野草,一边叫道:“凤影!凤影,你快出来啊。”
丁伯父也着急忙慌踏入草丛,行了十数步正巧路过了李凤影的身旁,李凤影蹲着身子,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丁宁则是面色沉沉地蹲在一旁,紧紧握住手中木棒。
“凤影,你误会了,快出来!别任性了!”父亲的木棒掠过草梢。
李凤影心神剧震,眼神空洞得宛若死人。
母亲走了过来,声音沙哑道:“孩子他爹,他们往那边跑了。”
“哪边?快,别让他跑了。”父亲拔腿离去。
李凤影听到母亲有气无力的虚弱声音,心头触动,想要站起来看看母亲,却被丁宁死死摁住脑袋。
天微微亮,他们离开了。
两人也拨开草丛,探出脑袋,走了出来。
“蠢猪,你刚刚想站起来对吧?知不知道那会连累害死我?”丁宁一脸严厉地看向李凤影。
李凤影泪流满脸,低着脑袋:“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我豁出命救你!”丁宁一脚踹在李凤影肩头。
李凤影摔倒在地,一声不吭。
“你可真是一头蠢猪,好狗!”
李凤影抬起头,直愣愣地看向丁宁:“为人子女,难道不该孝顺吗?”
丁宁冷笑道:“孝顺?也不看看我们父母是怎么孝顺祖辈的,我们村子的习俗,没用的老人到了六十岁,就被抬到山上丢掉,他们为人子女倒是落得轻松,我们为人子女就该任其宰割,予取予夺?”
“丁宁姐……?”李凤影一下子怔住。
他感觉丁宁不像是一个仅仅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而是饱经风霜的成年人。
丁宁冷笑道:“很奇怪?这已经是我的第九世了,也是我第七次救你,你每一回都表现得像个蠢猪,真是让我无语。
至于我为什么要救你七次,跟我去江东,就明白了。”
说完,丁宁向东而行。
脑子一团乱麻的李凤影跟上脚步,问道:“去江东?我们不去江南吗?”
“去江南要吃闭门羹,九死一生!唯有去江东才有一线生机,而且旱魃会到江东,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