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明月。
夜,已经很深了。
但今夜的太白县,注定无人入眠。
随着牙门牙差和士兵们的跑动喊人,原本已经渐渐入睡的太白县百姓们渐渐地被吵醒了,家家户户开始点起了灯。
他们不明所以,为何自家孩子大半夜的还要被喊去牙门报到。
不放心的家长们,也纷纷跟随着孩子们来到牙门。
但他们却被挡住了,并不允许进入牙门,只能拥挤在深秋的夜色中,站立在街道两侧翘首以盼,脸上充满了担忧。
一个个少年少女们打着哈欠茫然地走进牙门,被白衣天师一一过目之后,又被驱赶着蹲坐在牙门的各个角落。
随着人越来越多,牙门已经人满为患了。
不管是前院、后院、库房、中堂、庭院都已经挤满了茫然无措的少年少女们。
就连与牙门仅一墙之隔的谢府的前院和花园也已经挤满了人。
他们不明白,大半夜的叫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给那个神秘的白衣老者看一眼?
“天师,怎么样?这些人里有没有那个帝王种?”
执事向一脸疲惫的白衣天师轻声问道。
白衣天师却摇了摇头,满脸的失望之色。
他知道老天师的推算绝对不会有错的,紫薇星天象的昭示、老天师和他自己的推算都指向了今年才成年的人。
所以,帝王种就在太白县的十六岁的少年少女之中!
难道是这人身旁有高人相护,借助什么秘法隐去了帝相和命格?
白衣天师不由得骤起眉头,深深地思索起来。
执事缺怒问谢恩:“怎么只来了九百八十人,还有二十一人呢?”
谢恩躬身作揖,惶恐道:“回大人,所有符合条件的人都已经召集来了,这年头青州兵荒马乱、匪祸丛生,有些人死于非命而来不及补录的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
嘭!
执事大怒,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四方桌,大喝道:“放你娘的狗屁,给我杀!”
一名缇骑毫不犹豫地挥刀。
刀光现,人头落!
先前喝多了出言不逊的校尉麻老六,霎时间尸首分离。
“啊!杀人啦!”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惊慌失措的少年少女们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四散乱跑起来。
但他们全都无法跑出去,被明晃晃的长刀逼了回来,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有胆小怕事的少女哭出声来,却被黑甲缇骑一个眼神吓得噤了声。
执事大怒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继续给我找人,半个时辰之内再找不齐人,我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谢恩心里的寒意遍布全身,整个人僵住了,心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算是看出来了,镇抚司这次来太白,其实就是来找谢珊清的。
但,他怎么能够把谢珊清交出去?
......
闺房里,谢珊清蜷缩在婉蓉的怀里,既惊又惧,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外面的动静她早就知道了,聪慧如她,心里其实非常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镇抚司来到太白找十六岁的少年少女,其实就是来找她的。
“姨娘,要不我出去吧,我不想再有人为我而死了!”
谢珊清抬起头,看向神色肃穆的婉蓉,恳求道。
“不行!他们的命怎么能够与你的命相提并论呢!”
婉蓉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是......可是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杀光这里所有人的,我怎么能够这么自私呢?”
婉蓉摸了摸谢珊清的脑袋,叹息一声:“孩子,这就是他们的命,谁也无法改变啊!”
谢珊清摩挲着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得选择,她只能被动地接受安排,接受他们赋予自己的一切。
就连吃什么、学什么、去哪里、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早已被人安排好。
她从来都不曾拥有过选择的自由!
她又想起了陈顺,想起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真的很羡慕他!
婉蓉忽然放开谢珊清,站了起来,看向一墙之隔的牙门。
她能感受到那里的恐惧和死亡威胁的蔓延。
她虽然不会交出谢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