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了一夜的张居正神清气爽地从家出发,天还未亮便坐上管家早已准备好的轿子向着西苑赶过去。
自从朱浠一人镇压了蒙古,考成法开始实施之后,张居正这个内阁的最末位就忽然变成了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前途不可限量,都急忙找关系想要巴结他。
想要与他结交的人比之内阁前任首辅严嵩在任之时也不遑多让,更别提现在以清流自居的徐阶了。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现在的考成法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控制着官员的升迁任免,从此吏部便不能只看资历便随意的升贬官员,反而需要严重参考‘考成法’给出的评价来决定。
过去吏部尚书之所以称为天官,位于六部长官之首,便是因为他掌管着天下官员任免事。
而如今主管着‘考成法’诸事的张居正当然也会因此而水涨船高,俨然成了不是首辅的首辅。
若非徐阶乃是张居正的恩师,而张居正向来尊师重道,那么他即使将这徐阶这个老首辅架空了旁人也不会感到意外。
除此之外更令人疯狂的是张居正如今也不过才41岁,这年龄对于一个混迹官场的政治家来说算得上十分的年轻了。
而年纪轻轻便得此高位,未来的前途根本就不可限量,在大家看来这就是未来首辅的苗子,他如今却这样年轻,即使天有不测风云张居正最少也定能呼风唤雨近十年。
但别忘了张居正还是皇太孙的老师,且传闻二人的师生关系也十分要好,所以便有人大胆预测,未来近四十年的朝堂恐怕也要姓张了。
可张居正对于周围的这些吹捧与赞扬根本不往心里去,反而恪守本心,每天战战兢兢地为了大明朱家天下殚精竭虑。
从西华门不远处的街口下了轿后张居正便脚步轻快地进了宫,来到内阁值房后便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等待起来。
果然到了正午时分,张居正的脚下便准时地升起一阵狂风,他的身影也瞬间从内阁来到了朱浠所在的披露殿中。
张居正行礼过后将袖中早已准备好的奏疏拿了出来,他也从与朱浠相处中知道了朱浠不爱看这些大段大段的文字于是便立刻口述起来。
这篇奏书的内容总而言之便是税赋改革,而具体措施就是张居正历史上实施过的一条鞭法。
这条改革的内容简单说就是将田赋和徭役以及其他的杂税合并起来一同征收银子,按田亩折算。
这就需要农民们将田里长出来的粮食先卖钱然后再用这些钱交税,从此便不再收实物了。
这一条鞭法当然是有好处的,将所有的税赋并做一条这便大大的简化了税制,增加了下面的官员运用漏洞逃税漏税的难度,也让贪官污吏上下其手的难度增加。
而想要施行一条鞭法的前提那就是要知道天下所有田亩的数量,所以张居正还欲在此法实行之前清丈天下之田亩。
朱浠仔细的听了半天,然后才说道:“先生是否听过谷贱伤农?”
张居正刚想要解释,朱浠便又继续说道:“先生可知我大明的银从何来?”
“自是从那些番夷商人的手里赚来。”张居正回答。
“是啊,他们喜欢我们的瓷器,喜欢我们的茶叶和丝绸,所以运着一船一船的白银来与我们交易。”
朱浠回想着他前前世上学时候的遥远记忆,如此说道:“可他们要的始终是丝绸和瓷器而这些东西只在江南有,可是西北呢?那里没有什么丝绸也没有什么夷荻商人,难道银两会平白无故跑到那边去吗?”
“物以稀为贵,同样的银子可能在江南算不得什么,可到了西北它的购买力却会变多,若用了这一条鞭法,全国上下交同样多的银子,而西北却因为银子稀少,同样的谷物所能卖到的银子也会越少,若到了他们辛苦一年耕种下来都不够交税的话,他们会怎么办?难道不会将土地抛荒另谋出路吗?”
“这……”张居正有些错愕。
“大明朝根本就没有将银子纳入法定的货币,也没规定一两银子能买多少谷物?这银子究竟能值多少钱靠的也是银子本身的金属价值,全国各地银价波动如此之大,你又怎能定出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准呢?”
“并且国家收税总是有个日期的,若是奸商与官吏勾结,在收税的这段时间故意压低粮价又为之奈何?”
朱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一时将张居正都说的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他说道:“是老臣考虑不周。”
朱浠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