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爷爷很虚弱,也很伤心,一直责怪着自己。
我很想安慰他,可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不断往桶里挤着流血的手,直至将整个木桶染得一片鲜红。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当我再次在木桶里醒来时,我居然发现弟弟睁开了眼眶。
只是,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剩一片浑浊的黑暗。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开始恢复了些力气,我能从木桶里站起来了。
可我站起来的举动,立马被爷爷愤怒制止。
他说我跟弟弟已经在木桶里共生了,谁离开木桶都会死。
我当然不想弟弟死。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紧紧抱着弟弟,动都不敢动的待在木桶里。
爷爷找了很多书籍,也捣鼓了好多药材。
甚至还抓了好几只大老虎,往木桶里放血。
说也奇怪,爷爷每天这样忙碌着,我的身体也越来越有力气,弟弟的脸上也不再那么惨白。
我很开心,我甚至能感受到弟弟的身上,有了温度。
那温度很暖心,就像是刚刚升起的太阳,照的人儿都暖洋洋的。
就这样,我每天都在木桶里跟弟弟说话,说着我们相遇的每一个趣事。
虽然趣事不多,但在我眼里,那比活了一辈子都长。
虽然那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一辈子。
而爷爷,除了每天忙碌的往木桶里丢东西,和放自己的血液外,就静静地看着我们俩。
爷爷很奇怪,除了念叨着“仁爱仁爱”外,基本就不会说话。
我甚至怀疑爷爷是不是脑袋不好使。
因为我的村里就有这样一个伯伯,每天就坐在村头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可我不害怕,无论是现在的爷爷,还是以前的伯伯,他们都没伤害过我。
那天,爷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卜小美。”我有些胆怯,因为那种眼神真的奇怪。
“哦,卜小美啊,卜小美。”爷爷低头不断念叨着我的名字,让我越来越紧张。
直至爷爷问出了那句:“你想让仁爱站起来吗?”
我当然想,每天都想,连做梦都在想。
爷爷听完我激动的回答,一时沉默起来。
好一会后,爷爷才沉重的说:“如果要你牺牲你自己,你愿意吗?”
我激动的从木桶里站了起来:“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虽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什么叫‘牺牲’,但是只要弟弟能好起来,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后来,爷爷每天拿着一本破旧到没有封面的书,一字一句的教着我。
说我只要学会了上面的字,我就可以让弟弟站起来。
我不聪明,爷爷教的字我好多都不认识,但为了弟弟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我就死命的记。
说也奇怪,在我全部学会书里的所有字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了。
不,应该说我看到眼里的一切都变了。
后来爷爷告诉我,这叫‘气’,是万物初生都自带的,只不过绝大多数的人,‘气’都很微弱。
而我很幸运,天生就拥有强大的‘气’。
在爷爷的指导下,我每天都非常刻苦的修炼,希望弟弟能早一天站起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窗外的花都谢了,我也越来越‘厉害’,能短暂的离开木桶了。
可每次站起来,看到自己那空荡荡的肚子,我就很失落。
我失落的并不是我自己的肚子不见了,而是弟弟的身体不见了。
我怕弟弟真的活过来,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到处蹦跳。
那天,爷爷打断了我的修炼。
爷爷痛苦的说他不该那么自私。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安慰着爷爷。
“可是,可是小美,爷爷让你修炼‘圣心诀’,就是要将你的心挖出来给小爱啊,小爱是爷爷的孙子,可...可爷爷也已经把你当成孙女了啊。”
我发呆了一下,然后开心的笑了。
我不但有了弟弟,还多了个爷爷。
一颗心算什么。
爷爷见我比他还固执,最终还是实行了‘换心’计划。
哦不,不是‘换心’,因为弟弟已经没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