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纱衣，自雾气中慢慢走近，缓缓显露真容，待他那优越的面容彻底曝光。

许烟烟惊叫：“卫简！”

“是我！”

这个声音不像之前是在她脑海中响起来，而是实实在在能听得到。

许烟烟伸手制止他靠近：“慢着！”

她面如金纸的脸上满是警惕，一双水润的大眼此刻充满怀疑的看着来人。

捂着胸口，脚下用力，身体悄悄往后缩。

卫简眼中一缩，愣在当场。

是他在梦里做什么伤害她的事了吗？

梦中的许烟烟心思敏感，她小心翼翼看着卫简，甚至眼神四处虚瞟着，做着逃命的打算。

“是我做什么坏事了吗？”卫简单刀直入。

许烟烟愣了一下，僵硬着挂出讪笑，不答。

他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还是说想要试探一下自己对他的看法？

许烟烟皱眉，又觉得奇怪，眼前这人，像卫简，好似又不像前几日诬陷她的卫简。

诬陷她的卫简，风光霁月，温柔无比。

但眼前这个卫简，眼神清明，看起来坦荡大方。

他难道转换性子了？

许烟烟决定试探一二。

“卫简徒儿，你找为师是有什么事吗？”

又想起她脑海中说的什么做个梦而已，他来带她走的话，眉尖锁死。

徒儿？为师？

卫简脸上闪过深意，紫魅与离魄香混合之毒，是会让人深陷噩梦，但是这些梦往往都是做梦者所经历过的事情。

所以，他也曾是许烟烟的徒弟，因为做了某些事，才被许烟烟忌惮至此，甚至，老早就与他签订主仆契约。

他记得他们一开始关系确实不怎么好！

可在他的记忆中，他在秘境山洞被囚禁几千年，是被许烟烟直接带出，此前，从未见过她。

难道，他真与她曾经历过这些，有过欺负她的瓜葛？

想到此处，他开口：“你还记得上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

许烟烟觉得眼前这人奇怪，又想起上次见他，他做的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心中的不平压也压不住。

“怎么，欺师灭祖的事，刚做完几天，这就忘了？”

“还是说，你觉得为师不配留在幻剑山，也不配留在云泽宗吗？”

没错，此时她刚被贬为云泽宗外门弟子，不复从前荣光。

“师父觉得自己配留在幻剑山吗？”卫简配合她问道。

许烟烟听此，再忍不住，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狮，狂躁不已：

“我怎么不配？”

“师父飞升，师姐受尽疼爱却只知爱慕男人，我一心想要壮大幻剑山，为此付出多少努力，你又怎知？”

“要不是你，我此刻还好好在幻剑山上，哪里容得了纪安郢这个孽障诛杀，又被亦苏这个混账相救，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竟然现在跑到我面前来说我不配，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这样说话！”

“我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收了你们五个孽徒，不仅帮不上我分毫，还拼命的伤害我，你怎么还不去死，不，你们怎么还不去死，都去死，死啊……”

她本就受伤，气息奄奄，面色透明，这会儿激动一番，脸上染上红晕，眼底全是疯狂，歇斯底里的咒骂，输出着愤怒，怨恨，不甘种种。

卫简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许烟烟”，不置可否。

原来，他们真有过他不知的一世纠葛！

随着许烟烟力竭，再骂不动，她倒在地上，嘴中涌出大量鲜血，眼中含泪更含恨，仍旧死死盯着卫简。

宣泄着她的怨恨。

周围雾气加重，空气中飘来丝丝缕缕黑色烟雾。

卫简脸上闪过疼惜，知再不走就来不及。

大腿迈上前。

“得罪了！”

他话落，一个剪刀手，劈晕了许烟烟，扛着她大步离开。

其实，他可以早点带她走的，但想套话，才让她多等了这些时候。

可真的套出了话，他心情沉重起来。

—

薄雾在路尽头散尽，虚无缥缈又折磨人的梦境终于戛然而止。

许烟烟心神归位。

屋内安静无比，鼻尖飘来晚风触动竹林散发出的清香。

她眼珠在眼皮下面滑动，似是将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