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灯影闪烁,清冷的街道上,偶尔闪过马车轱辘碾压过的声音,或是一两声野猫,野狗的叫唤。
白日繁华的邙街,进入休息期。
可有些人,才刚刚开始工作。
一伙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面的人,警惕的行走在夜色中。单看他们身形,走路的姿势,形态,便知身手不错。
为首的那人快速停在一家铺子后门处,借着海棠花树的遮掩,上前敲门。
三长两短。
“叩叩叩~”
“叩叩~”
如此敲了两遍,狭窄的木门应声而开。
接着,为首的人带其他人入内,大约一刻钟后,那一行人,每人扛着一个黑色布袋离开。
观其体量,里面装的东西不小,重量不轻。
一行人出来后,有一扫帚眉的婆子,探头探脑往外看两圈,确定没人后,这才放心关上木门。
那一行扛着黑布袋的人踏进夜色,眼见就要消失在街头。
一鬼魅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从海棠树后的假山上落地,快如闪电般,跟了上去。
跟踪是一门技术活,太近容易被发现,太远容易跟丢。
所以那人只是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
一路从邙街跟到护城河,又从护城河绕圈子回到梧桐街,消失在梧桐街内。
那人眼见跟丢,也不气恼,只围着梧桐巷探查一二,待发现有阵法的踪迹,还是自己解不开的阵法后,只好先行离开。
——
天光初晓,万物从沉睡中醒来。
言因推开昨日租赁的小院院门,腐朽的木门,发出老旧的吱呀声,打破井巷的安静。
隔壁出门取水的张夫人,听到声响,好奇张望。
入眼的是一张白的发光的脸,这脸的主人穿着藕粉色的上衣,百褶裙,一头乌压压的秀发还未来得及梳理,散乱的披散着。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怎生的这般美貌?”张夫人惊讶出声。
言因似是被吓到,肩膀瑟缩一下,巴掌大的脸,在满头乌发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
“我是言因,昨日刚来这的。”她小声解释。
张夫人是井巷有名的大喇叭,也爱好八卦。
她见言因貌美,又单独出现在这里,当下水也不急着取了,只拉着小娘子问七问八。
言因在她的热情下,招架不住,不过两三刻功夫,就将自己是谁,哪里来的,来这做什么,交代个清楚。
张夫人虽是好奇,但听完言因可怜的身世,不免动容一二。
“天可怜见的,原是家中娇娇,就这般被后娘和亲爹逼迫至此,真是丧尽天良。”
又道:“言小娘子你别怕,我张夫人在这一带,可谓无所不知,你且安心住下,你长得这般貌美,过段时日,我为你介绍一门姻缘,这不就在中都安稳下了吗?”
“到时,你还管她什么继母母夜叉……”
许烟烟,哦不,言因面上一僵,眼眶中的眼泪险些掉不下来,她连忙垂眼,低头,让泪划过脸颊,端的是楚楚可怜,柔弱无依。
“夫人不忙,我,我身无余钱做嫁妆,嫁人倒是不急的。”
张夫人见她羞涩的低下了头,面上更加热情。
“你长的这般貌美,还需什么嫁妆。”
言因急忙道:“要的,我阿娘说,没有嫁妆,男人就不会尊重你。所以,所以我在成衣铺子找了份活计,待我攒上一些银钱再说。”
她说着声音渐小,好似羞涩,再说不下去。
张夫人听言,觉得有理,拍拍她的手,说出言因今天想听的话。
“言小娘且安心在井巷住下,这巷子中啊都是些住了几辈子的左邻右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我回头帮你跟大家说一嘴,以后你来回也方便,不用担心安全。”
“谢过夫人了。”
“都是自己人,哪的话!”张夫人爽快道。
言因送走张夫人,关上院门,塌陷的肩膀一瞬间挺直起来,她摇晃一下脖子。
“可真累。”还好她上一世有过历练,对普通人的风俗了解,不然刚刚就露馅了。
好在这番下来,她在中都得身份算是有了,后面行事方便,也算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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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街开始热闹前,铺子就要开门做生意,铺子中的人,要提前到。
言因应付完张夫人,便匆忙赶到蝶娘成衣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