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信公主。”苏瑾深的眼神虔诚又真挚。

“念你护驾有功，功过相抵，况且任樾暗律当诛，此事便算了。”

人都会有私心，她也是。

可就算惩处他，护驾有功，他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反倒是会掀起一些风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并且任樾本就该死，楚离陌告诉过楚落颜国之根本在于民，她的心中有天下苍生，可她可从来都不是个什么都不计较的圣人。

“谢公主！”

她的答案，苏瑾深不知，她到底想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他于楚落颜多半是不同的。

你这么在意，竟只是把她当作棋子，还是动了其他的心思。

柳州之事顺利解决，周荣带着证据连夜快马加鞭赶到盛京城，上交给楚离陌，而黄忠留在柳州，等待赈灾粮的到来。楚落颜一行人则不日后返回盛京城。

这个期间楚落颜所走的每一步，不比在朝中深谋远虑的奸臣，对于一个自小长在深宫中的公主，富贵荣华，备受圣宠，她能做到如此，已是最好。

夜晚的柳州城灯火阑珊，行人商贩来来往往，虽有着人气，但早已不似曾经。黑衣白衫，两人行走在人烟之中，不过几刻，他们便踏上了柳州城最高的楼阁内，处于高处，低头一看，入目之下，皆是柳州百里之地。

“这座繁华之城，竟会那么安静，不似以往。”楚落颜望着远处，语气惋惜。

柳州，江南水乡，烟雨古镇，这是大虞王朝自建国以来唯一没有被作封地的州地。如今竟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官府腐败，税收加重，百姓疾苦，热闹变安静。

“公主，这次柳州之行，你让属下刮目相看。”苏瑾深话语中带着点点欣慰和意外。

“苏侍卫是不是也认为本公主只是一朵长在后院里的娇花，禁不起风雨？”

“不，公主生于天家，却不似天家之女。”苏瑾深看着楚落颜，轻摇了摇头。

“为何不似？”

楚落颜心中一头雾水。

“身居高位之人，自私薄情，要么争权夺利，要么享尽荣华富贵，心里真正装着百姓的人能有几个？”

苏瑾深说得嘲讽可笑。

高位之人？

自私薄情？

可是后来的高位之人中，有两人皆是因为重情重义，一个死于你的剑下，一个此情错付于你，余生不喜。

“苏瑾深，陛下和他们不一样，我也是。”楚落颜偏头看向他的侧脸，郑重道。

他没有开口，反而看向天际，沉默无言。半晌后，夜空中一声巨响响彻云霄，打破了良久不语的寂静。

楚落颜抬头看向天空，云层里，璀璨夺目的烟花瞬间绽放，一个接一个，点亮了整个夜幕，光亮下两人的脸清晰可见。

满城烟火，好似流星，从天而降。孩童欣喜若狂，城中百姓和街道里的流民，同时惊叹，共赏烟火，这座冷清的城市忽然有了人气。

“公主，生辰快乐！”

烟花下，苏瑾深眼中有着温情，看着夜空轻轻开口。

他今早偶然听到雪薇与楚落颜的谈话，这原本与他无关，可不知为何，他想为她备下一份贺礼，想为她做这一切。

是为了利用她也好，还是为了其余的什么也好，总之，他想。

“苏瑾深，谢谢你！”

楚落颜的心漏了一拍，她的生辰之日，他听到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和烟花一同绽放，飘飘然然。

元和八年，仲春，他以满天烟火之礼，贺明曦公主楚落颜十六岁生辰之喜。

这小半个月，顾影怜都住在顾府。彼时，她正坐在庭院中喝茶赏月。

她不似京中的其他贵女，才貌双全，闲暇之时，举办佳宴，谈诗作赋。

望着四角院子里的天空，她想起了好多好多事，有流落在外的苦楚，也有成为尚书千金的意外，还有……那个雪天中的少年。

“小姐，天凉了，我们回去吧！”站着的婢女将手中的衣裳披到她的肩上。

顾影怜轻叹了声气，起身就要向着房屋走去，经过池塘，恰巧路过顾夫人的房门。走到门边，里面的谈话声传了出来，她的脚步应声而停。

“她回来了，此事以后就别再提了。”赵嫣然声音淡淡，像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她？回来了？

“可是夫人，你真的甘心吗？”另一位妇人的声音随即传来。

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