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眉:“不是跟你说只拿几样必须拿的轻快东西吗?你怎么跟要搬家似的,拿下来拿下来,我看看都是些啥?”
说着站起身把孩子推给苏蕊,过去把铺盖卷扯到地下,解开麻绳,打开铺盖,把里面能穿的大小单衣挑出来两件,团成一团用床单打了个小包袱,其它东西抱起来扔进了猪圈:“你是想把猪圈里的跳蚤虱子臭虫都带进我家啊?家里什么都不缺,冻不着你们爷俩。”
秋生急了:“哎呀,好好的被褥你怎么就扔了,过完年开春天暖和了还得回来住呢。”作势就要进猪圈把铺盖捡回来。
姬羽一把把他拉住:“还回来做什么?农机站把你开除了,在生产队挣工分三辈子也还不上你那一屁股的债,更甭说再把房子盖起来了,这一走,三五年你们就不回来了,过完年你和巧巧就跟我去省城,我在省城给你找个挣钱的地儿,大姑就留在我家照顾奶奶,奶奶和我妈身体不强,我爸一个人家,屋里屋外的忙不过来,有大姑在还能轻快些,我和我哥在外面也能安心学习。”
秋生停止了挣扯:“跟你去省城?活好找吗?”
“那么大的省城,上百万人口,成百上千的工厂企业商店,哪儿哪儿都用人,别说你还会机修技术,就是卖苦力也比这穷山沟挣得多,我在省城还上着学呢,就凭跟你学的那点儿修机器的把式,一年就把房宅翻盖了一遍,还能给你捎回来2000块钱救急,你说活好找不好找?放心,准成比你在农机站挣得多,干个三五年就能把饥荒还上,再在这块房基地上建一座跟我家那样的宅院。”
“钱好挣也不中,粮食咋办?咱不是城里的户口,没粮本指标,吃啥呢?”
姬羽笑道:“挺聪明的人,咋还糊涂了,你在农机站工作还不是往队里交钱买工分分粮食啊,以后在省城干活挣了钱寄回来,让大姑仍旧在队里给你一家三口买工分,分了粮食到镇粮站换粮票寄给你不就得了?其实省城用钱也能买到粮票,两毛钱一斤全国粮票,还带细粮和豆油,现在形势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只要有钱衣食住行都好解决。这样吧!既然巧巧粘你,那你先带着巧巧和苏蕊去我家,我骑车子去马各庄接大姑去,午饭头能赶回去。”
秋生挠着头难为情道:“就是太麻烦你家了。”
姬羽拉下脸道:“又说这外道话,你妈是我奶奶的亲闺女,是我爸的亲姐姐,上中学时我和我哥在你家吃过多少饭?过过多少夜?年初要不是大姑给我和我哥凑钱,我们连上学的路费都不够,那时候我跟你外道过吗?我和你虽然是表兄弟,可比我哥还亲些,再跟我外道我真跟你急了啊。”
秋生忙双手合十告罪:“得嘞!是我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这可中吧,那你去马各庄吧,我和弟妹这就上你家去。”
青山镇离马各庄17里,山路还算平整,姬羽骑着自行车一个来小时到了表姐董春芳家,虽说山里的姑娘嫁到山外属于高攀,但春芳表姐出嫁时家境比男方好,表姐漂亮能干,所以婆家上下都高看一眼,表姐父人品也不错,日子过的比较舒顺滋润。可现在娘家发生巨变,表姐肯定在经济上要帮扶她哥,又把大姑接到家里长期居住,她家没跟公婆分家,两家老人偶尔见面那是亲家,可是长期在一起生活,想想头就大,估计表姐和大姑的日子比较难熬。
姬羽进了表姐家院子,正好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在气呼呼的撵狗轰鸡,嘴里的话声很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不是别人正是表姐的婆婆。
看到推着自行车进院子的姬羽,表姐婆婆愣了下,停止了含沙射影骂大街,狐疑问道:“你找谁?怎么看着你有些面熟?”
当然面熟,表姐结婚时姬羽作为新娘的近亲,来过这个院子,还跟这个妇人打过照面,虽说没直接对过话,但姬羽记性好,记得这妇人当年慈眉善目印象还挺不错的,不过这时候看就有些可憎了。
心里犯膈应,但脸上没显露,支稳自行车,把高级西式点心盒子摘下车把,笑着递过去说:“婶子身子骨硬朗着哪?这么能干,我是董春芳的亲表弟,白石岭老姬家的老二姬羽,前年我表姐结婚时我来过一次,没想到您还有印象,记性真好,我在省城上学,这不放年假了,回来过年,今儿个过来走个亲戚,我奶奶到省城住了几个月院,夜儿个刚回来,想闺女了,让我接我大姑去家里住一段时间。婶子,我大姑在您家住了这么长时间,给您家添麻烦了,这是天津最好的外国点心,给您尝个新鲜,也算是我家感谢您的一点儿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