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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行径,本以为母亲会责罚他的。
顾乘风是顾府嫡子,早已定下了要以科考入朝为官,所以盛枝意自小便给他请名师开蒙,母亲对他极为严厉,从不曾懈怠一日,他熟读四书五经,自幼便学为官、为臣之道,虽还年幼,但已有状元之姿,国子监的夫子们都常说,他定能名中三甲,他只待三日后科考时,一举登科。
这种关键时刻,母亲应该对他抓的更紧才是。
但是不知为何,他这些时日没去国子监,母亲也没有责罚他,他偷得浮生几日闲,心思又总飘在祠堂间,所以书也读不进去,说是读书,但满桌的书摆在面前,他也只是坐着发呆而已。
他脑子里一直都是祠堂的夜里,莹莹烛火间,顾婉玉伏在他膝头上时的模样。
绸缎一般的墨发,娇润盈盈的面,饱满的玉山纤细的腰肢舒展着,蜷缩并拢的腿挤出微微色气的弧度,乖巧的依在他的膝盖上,昂着头,娇娇软软的唤他“哥哥”。
她是蔷薇露,是荷叶雨,涟漪似画面,粉色似霞明,远远一望,大地清华。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画面,顾乘风便觉得胸腔砰砰的撞。
而这时,门外的小厮匆忙推门而入。
“大公子,顾老太君的马车已经到了顾府门口了——”
书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些许冷风便扑进烧着地龙、温度燥热的书房中,小厮抬眸看过去,就看见大公子正怔怔的看着桌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香院的书房宽阔,其内有三面大柜,柜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竹卷,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墨香,临窗摆着一个大书案,大公子便穿着一身名蓝色圆领书生袍,端坐在案后。
大公子模样与大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生的唇红齿白,端正俊美,眉目间带着几丝精雕细琢的文气,瞧着玉树临风,清晨和熙的阳光落到他的面上,将他映照的似是玉骨仙人般出尘。
“祖母来了?”而顾乘风听到此言,立刻站起身来,面上带着几分笑道:“快,去迎祖母。”
这顾府中一共就两个女主人,一个祖母,一个母亲,比起来严厉到近乎苛刻的母亲,他更喜欢疼爱他的祖母。
祖母虽然有时爱摆谱又不讲理,但却是真心疼爱他的,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他去求祖母,祖母便一定会为他做主。
到时候母亲说什么都没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宽敞的琴房中,明媚的阳光在地面上烙印出一个四格印记,琴音绕梁未散,微风吹动珠帘,母亲坐在她身旁,身上穿着红石榴色的水袖云杉,头上簪着金玉首饰,行动间金光熠熠,通身的气派明晃晃的压着人,眼眸流转间,好看极了。
可是,此刻,母亲的脸冷的像是冰霜。
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听到“顾老太君”和“柳姑姑”来后,面色变得那般难看,这些人应当都是他们的亲人才对。
而盛枝意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敛下眉眼间的冷怒恨意,向顾小小勾了勾唇,道:“无碍,且先将这曲子弹完。”
以往她就算和顾老太君不对付,面子上的功夫还是会做、会出门去迎的,今日却是半点戏不想演了,只差遣个丫鬟出去。
说话间,她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丫鬟,道:“去与老太君说,我尚在忙,叫老太君自个儿移步后院吧。”
婆母来了,盛枝意这个做儿媳的竟不出门来迎,顾老太君怕是又要气的心口疼。
主子的事,丫鬟也不敢置喙,匆忙转身出了琴房,穿过九曲回廊,行到了顾府门口。
顾府门口停着一辆极为奢华气派的马车,通体都是紫檀木打造的,两匹高头大马打着响鼻站在顾府门口,马车极大,里面摆了一张太师椅,还摆了一张矮桌,在马车内,顾老太君正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端坐在马车里,等着盛枝意来请她。
顾老太君时年已过了半百,鬓发灰白,因早年吃够了苦,所以身量矮小、骨肉老薄,风烛残年一般,面上都挂不住肉,松垮的皮向下垂着,但人却是不服老的,她也要如同盛枝意一样,把各种颜色的珠宝坠玉都挂在身上,一只手上要叠戴三枚玉扳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日子过得好。
她的养女柳惜娘跪坐在一旁伺候她,满面柔顺的与顾老太君道:“那盛枝意竟然因为一个捡回来的泥腿子罚了乘风和婉玉,真是太没有规矩了,我们乘风可是嫡子,日后可是要如大爷一般考取功名的,怎么能被罚呢?”
“母亲定要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