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的时候,盛枝意正与燕惊尘赖在床帐中躺着。
厢房内一片寂静,丫鬟们守在外间,阳光穿过薄薄的窗绢,在地毯上照出一个四方格子的影子。
床帐紧紧地关着,一片岁月静好。
冬日天冷,便显得被窝越发温暖,人骨头都会被浸懒,盛枝意便不爱起身。
她昨夜也确实累着了,腰肢酸软,一头墨发披散在柔润如白玉的肌肤上,人醒了,但赖到了午时也不肯起来,窝在床榻间像是只慵懒的猫。
燕惊尘则是身上有伤,他不宜活动,便一直躺在榻间闭眼休息——北典府司里只给了他一日的假,明日天明便要去上职,所以干脆一直躺着,不动了。
盛枝意醒来后便伸手去摸他的伤口,想去瞧瞧他的伤势有没有好一些,结果一摸,就摸到了他发烫的肌理。
冬日天冷,偏他暖和的要命,盛枝意往他身边蹭了蹭,想贴着他。
谁料下一刻,这人突然转过身来,手臂一抬,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
盛枝意被惊了一瞬,一抬眸,正看见一双黑色的、清亮的眼,直勾勾的瞧着她。
“你何时醒完,便觉得什么东西贴过来了。
盛枝意脸色一变,半是嗔怪半是恼,道:“干嘛?你伤还没好。”
昨夜他们才刚刚——
燕惊尘抱着她,低头像是小狗一样蹭她的脖颈,嗅她身上的味道,声线暗哑道:“不干嘛,就抱一会儿。”
男人说抱一会儿,一向都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目的,抱着抱着就要出事,盛枝意不信他这套,正要起身,却见他又摆出来一张受极了委屈的脸。
兴许是因为昨日这招很有用,所以燕惊尘专门拿来对付盛枝意。
他素日里那张冷淡极了的脸上盛满了落寞,眼尾一垂,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盛枝意这人偏偏就吃软不吃硬,燕惊尘如此,她心口就发软,那点底线就没守住,被他哄着,慢慢的起身。
他长了一张平静的老实人的脸,但实际上心眼多得要死,在北典府司那种地方都能活的如鱼得水,自然知道怎么哄好盛枝意,盛枝意身上那点脾气和反骨被他摸的透透的,盛枝意在外面与旁人如何发火,见了他,却只剩下了柔情。
偏偏两人正要跌入红尘中打滚的时候,外头的丫鬟是庄子出事了,齐云天正在庄子里发疯,要抢走赵姨娘。
盛枝意本来都不想搭理外面的事,一听到“齐云天”“赵姨娘”这两个字却一下子直起腰来,当即不管床上的燕惊尘了,撩开床帐就往外走。
她记恨齐云天的仇,那记账本上,齐云天的名字出现的最多,平日里齐云天躲着她,不犯到她面前来,她还真打不着这个人,但现在齐云天奔到她的庄子里折腾来了,她怎么能错过!
她得多带两个人去!
盛枝意这股子胜负欲一旦烧起来,谁都不好使了,就算燕惊尘再装委屈都没用,她必须立刻起身,一路披荆斩棘裹着风过去抽齐云天一巴掌。
但盛枝意心底里也是有燕惊尘的,她临走前还跟燕惊尘摆了摆手,道:“我今晚再回来陪你。”
燕惊尘喘着粗气,瞧了一眼自己的腰间,缓缓闭上了眼,并且默默在心里又记了齐云天一笔。
他真是.迟早把这个狗东西弄死。
——
因为事情紧急,若是耽搁了时辰,可能就打不着齐云天了,所以盛枝意十分着急,匆忙打扮收拾了一通,便直奔城外而去。
等到盛枝意走了,燕惊尘便自己慢悠悠爬起来了。
他本来伤势也不重,在盛枝意面前只是爱演而已,盛枝意一走,他也懒得演,自己穿上衣裳便准备先去一趟北典府司,看看案子查的怎么样了,等晚上回来再跟盛枝意折腾。
他起身后自己穿戴整齐,从四时苑走的时候,他也不曾避讳——他在盛枝意厢房里已经不是一次了,这群丫鬟们自然早就清楚,只是谁都不敢说而已。
只是他走出四时苑才几步路,便瞧见他院里的小厮守在门口,说是盛瑶光昨日给他院里递了信,说想见他一面,只是因为昨日他直接歇在了四时苑,所以没把信儿告知道到他这边,所以今日特意在这里候着他,等着传话。
燕惊尘点头,脚步一转,便去了春水阁。
春水阁内,盛瑶光正在院子里练武。
小姑娘这些时日又长高了些,比寻常的男子都高上一线,身量直逼燕惊尘,穿着一身武夫袍练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