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空敞亮，云和鸟雀都自由。

白金色的阳光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显得冰凉凉的。

“什么意思？”田女士顿了两秒，陡然拔高了音量，“我帮你找这么好一工作，我还错了？”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为了这工作，找了多少人？托了多少关系？你以为我喜欢拍人家马屁？给人家赔笑脸吗？我为了谁？我不都是为了你吗？”

田女士的话语，像深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一点一点向下沉，所有的感官都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从小到大，辛瑜听了太多的“为了你”。

他们努力工作，是为了给她创造更好的条件。

放弃老城的大房子，搬到市区的小房子里来，是为了让她拥有更好的教育资源。

减少社交、日夜陪伴，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她身上，是为了她能有一个好未来。

中国孩子的书包太沉了，里头装着课本、资料、辅导书，还有父母的期待。

读不好书，就对不起父母的付出。每一次考试失败，比难过更先涌上心头的，是害怕和愧疚，以及浓浓的负罪感。

学习和知识对他们来说不是一座需要攀登的高山，而是一头必须打败的怪兽。

十七八岁的年纪，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却已经学会了小心翼翼地背起父母的期待。

她清楚地记得，高三那年，学校为了激励他们用功读书，特地召开了一次家长会。

夏日潮热的夜晚，他们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家长们则被聚集到学校报告厅听教导主任宣讲。

晚自习结束，家长们也正好从报告厅出来。

“爸，这儿！”她站在教室门口等待田女士的时候，徐念禾背着书包跳起来，勾住了一个男人的脖子，“怎么样？老李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男人顺势接过她的书包，掂了掂：“没什么，就给我们看了几个学校。叫我们多关注你们的学习，最后几个月再冲刺冲刺。”

他概括得挺简洁，但老李说的时候一定是长篇大论。

辛瑜靠在教室门边，几乎都能想象到他的用词。

徐爸拍了下脑门，说：“哦，对了！你们那教导主任还给我们一张纸，写写想对你们说的话。”

徐念禾挑了挑眉，老李这是要家长给他们下目标啊：“那你写了什么？”

“我就写了4个字。”她爹乐呵呵地竖起四根手指，“天天开心！”

没有任何高大上的人生哲理，他只要他的女儿快乐。

边上，一个母亲皱着眉头道：“你别嫌妈啰嗦，妈说这些不也是为你好嘛！你们老师都说了，这高三是最关键的时候……”

每个家长都在拉着孩子的手，谈论着成绩、大学和未来。辛瑜站在那里，仿佛看到了田女士的缩影。

夏日的晚风像一场童年的大雨，将他们分割成两个世界。

她在温暖漂亮的屋子里写着母亲布置的未来，遥望外面的世界。

远处，一个父亲笑眯眯地为他的孩子披上雨衣，看她肆意奔跑在飞溅的水花里。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被笼在了一个精致的南瓜马车里。田女士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又费力拉着缰绳，要送她去到华丽的城堡。

却忘了回头问问她，想不想当公主。

大人们好像总是这样，一边希望他们幸福，一边又给幸福下了专断的定义。

“好了，好了。别生气，没人说你错……”餐桌旁，老辛同志轻拍着田女士的肩膀开始和稀泥，“心心，赶紧的，给你妈道个歉。”

辛瑜低垂着眼眸：“对不起。”

辛爸高兴地转头：“你看，女儿都跟你道歉了……”

辛瑜继续道：“但我真的想自己找工作。”

田女士好不容易下去了一点的火气，瞬间又被她点燃：“呵！敢情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是吧？行，你自己找工作！”

“那你这饭也自己做吧！别吃我做的了！”她越说越激动，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居然还不领情”的怨怼。

辛爸拦住她收碗筷的动作：“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

辛瑜沉默着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说什么了，我说错了吗？你干什么？你去哪儿？”她这行为无疑是在挑战田女士的权威，餐厅边女人的声音愈发尖锐，“辛国强！你看看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