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贱民,竟敢出言忤逆太师?”
“来人,给我狠狠掌嘴!”
李儒脸上掠过一丝阴翳,喝令士卒上前。
今天是一个关键时刻,董卓的威严,不容得任何人冒犯。
几个健壮士卒得令,脸上顿时显露凶煞之色,向着众老农走去。
方才还在苦苦哀求的老农们,纷纷如惊弓之鸟,四散逃去。
然而,年老力衰的他们,一下子便被健壮敏捷的士卒追上。
“啪!”
“啪!”
“啪!”
士卒们左右开弓,使尽全力抽打。
“还敢跑?看我不打死你们!”
士卒们边打边骂。
不一会,老农们便被打的鼻青脸肿,血流满面。
更有甚者,牙齿脱臼而出,散落地上。
见此惨状,许詹再也忍不住,急忙向前劝谏道:
“禀告太师,据臣所知,高祖定下皇脉一事后,便于其方圆五里,开垦田亩,以拱卫皇脉。”
“他们所说,并非虚言,念在多年护田之功的份上,还望太师宽赦。”
“许令史,这帮不知好歹的人,你也想效仿吗?”
“皇脉一事,本就捕风捉影,你也要用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要本太师停下狩猎大典吗?”
见到地上一脸痛苦,哀嚎不已的老农们。
许詹一时犹豫了。
见许詹有所踌躇,董卓知道自己的威胁奏效了。
“皇脉一事,本就不足为信。”
“你为汉家史官,理应据实考究,现在却听信稗官野史,有失严谨,本应治你一罪。”
“我一向敬重汉室史官,你若能幡然知悔,本太师可不予追究。”
毕竟杀史官,对董卓而言,是一件有可能得不偿失的事。
董卓的野心,就是要名垂青史。
得罪史官,以他们直言不讳的职业性格,将他骂到遗臭万年的地步,也并非不可能。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形,还是以怀柔为主。
一时间。
许詹陷入了沉默。
皇脉一事,虽无史籍记载,但在一众史官里面,已经是公认
自己身为汉朝史官,应当尊重史实,据理力争。
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位前人。
西汉太史令,司马迁。
他即使遭受腐刑,依旧敢于在史册之中,直言汉武帝讳事。
《史记》一书,才得以成为后世史书之典范。
司马公尚且敢冒犯武帝圣颜,如今董卓乃世人皆知的国贼,自己又何需犹豫?
自己不仅有职责捍卫史实,将其载于史籍,使之为后世文化瑰宝。
而且,对于董卓的种种暴行,也要留于青史之中,昭然于后世。
一想到这。
一股热血不自主涌上他心头。
那是为了理想而抗争的澎湃豪情。
下一秒。
许詹抬头挺胸,一脸决然道:
“太师既然敬我为史官,可否知史官之风骨?”
不等董卓回答,许詹继续说道:
“人可死,但史不可改也!”
董卓没想到许詹敬酒不喝喝罚酒,当众拒绝自己的宽赦,这相当于狠狠的打自己的脸!
他脸上肌肉激烈抽搐,右手按住剑柄。
王允见状,急忙向前,拱手劝谏道:
“太师请息怒,许令史素有令名,百官平日多有称颂。”
“今日直言忤逆太师,定是受他人一时蛊惑,并非出其本意,还望太师明察。”
“许詹,你出言不逊,冒犯太师尊严,可否知罪?”
“若能幡然悔过,太师海量,或可饶你一命!”
言罢,用眼神向许詹微微示意,要他赶紧跪下认错,争取从宽处理。
许詹与王允都是祁县人,有着同乡之谊。
而且,他治史严谨,深的王允赏识。
王允当上司徒一职后,对他也多有提携,一路升至令史,仕途光明无限。
若因一时意气用事而触怒董卓,最后死于非命,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因此,王允决定拉他一把。
然而。
许詹一脸毅然决然,不为所动。
“人固有一死,若能重于泰山,死又何妨?”